65. 第六十五章 病體稍虞 紅燭暖帳。……(1 / 2)

後院臥房。

崔英半背半拖好一會兒才把裴君慎帶到房中。

幸好她近來身體力行地帶著大家一起修繕了裴府的水榭花林, 恢複了些許體力,不然還真不一定能拖動她這不省心的夫君。

銅爐裡的銀骨炭滋滋冒著火氣,熱浪撲麵而來,崔英輕輕喘息後深吸一口氣蓄力, 這才繃著呼吸背過身, 小心翼翼地屈膝彎腰, 將裴君慎放到床榻上。

“……呼!”放完人, 她長長吐出口氣。

然後才轉過身, 爬上床榻伸手去撈放在裡側的衾被。

而裴君慎這時終於恢複一絲模模糊糊的意識,他強撐著睜開雙眼, 正好看見鬢發微散輕輕喘息的崔英, “娘子……”

昏黃光暈下,他輕喃出聲,同時毫不猶豫地用身上僅剩的力氣攥住崔英手腕,將她往身上一拉——

“唔!”崔英扯被子扯到一半,手腕突然失力,柔軟唇角猝不及防就撞上了裴君慎堅硬的胸膛。

衣衫上冰雪融化的涼意和他身上如火爐一樣炙熱的體溫同時滲進崔英的皮膚。

冰火兩重天, 她又氣又無奈, 隻能抬起下巴望向身下這個不知道到底是醒著還是昏了的男人,一字一頓地念起他的名字:“裴君慎, 都生病了, 你就不能消停點嗎?”

不過這回躺在床榻上的裴大人是真聽不見了,方才那一拉已經耗儘他最後的力氣。

感受到禁錮在手腕上的力氣漸消,崔英眼睫輕閃,動了動手,沒想到很容易就把自己的手從裴君慎的大手中抽了出來。

“夫……君,你又昏睡了?”

她挑了挑眉, 手指順著他的手臂一點一點的往上跳,滑過胸膛與脖頸,最後落在他蒼白而消瘦的臉頰,輕輕戳了戳。

毫無動靜。

崔英頓時又惱又笑。

方才在書房時,他若能昏睡得這般安生,她也不用提心吊膽地飛奔著去找他,生怕他出了事。

大雪皚皚,天色到這會兒竟都還暗著,屋中計時的紅燭卻已燃到卯時。

不知道裴叔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崔英從裴君慎身上爬起來,給他蓋上了被子後便出門去偏房中喚醒了簪秋,讓她去前院書房幫她把那桶熱水提到後院來。

簪秋這才知道姑爺病了,心下不由腹誹:誰讓姑爺好生生的非跟姑娘置氣,這不就是現世報?

雖不知道自家姑娘和姑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簪秋早就在自家父母的熏陶下堅定認為夫妻吵架定是男人的錯。

不過腹誹歸腹誹,該做的活她都是認認真真得做,得了崔英吩咐後立馬便手腳麻利地跑去了前院書房。

崔英則回到臥房繼續守著裴君慎。

約莫卯正時分,在廚房夥夫送來的第一桶水也變涼時,裴叔終於帶著從太醫院抓來的藥回了府。

隻是煎藥也需要一些時間,崔英便讓簪秋又去廚房提了桶熱水,三五不時地給裴君慎換額頭上的棉帕,偶爾還給他擦擦手和胸膛降溫。

*

裴君慎這場病,一病就是半旬。

頭一天幾乎一整天都意識不醒,全靠崔英半強硬半誘哄地掰開他的嘴巴,將藥灌進他身體裡。

晚上那回實在叫不醒,裴叔和簪秋他們也都不在,崔英便大著膽子、不甚溫柔地一手捏著他下巴迫使他薄唇微張,再一手用湯匙舀起湯藥一點一點地往他嘴裡送。

他因為昏睡不怎麼能吞咽,所以儘管崔英捏他下巴的舉動不怎麼溫柔,但喂藥時卻是格外小心謹慎的。

她生怕不小心嗆著他,這半碗藥竟生生喂了三刻鐘才喂完,累得兩隻手又酸又僵。

好在最後效果不錯,比早上跟中午那頓喂下去的都多。

喂完藥後不久,從宮裡下值的曾醫令奉聖諭又來為裴君慎診了一次脈。

脈沉而遲,但遲中又偶有力跳,想來寒症已有所緩解。

曾醫令捋著胡子站起,囑咐崔英道:“從脈象上,慎兒已好了不少。”

“不過今晚尤其重要,切要仔細些,萬不可讓慎兒再發熱,不然若反複起熱,恐怕要換一副藥力更重的方子。”

崔英從小在崔醫生的熏陶下長大,雖未隨父親從醫,但對風寒發熱這些病症多少也有些了解,聞言便點點頭:“您放心,我會看好夫君的。”

——定不會再讓他亂走。

默默在心底補上這一句,崔英便與裴叔一起將曾醫令送至廊下。

“回去吧。”曾醫令一出門便向她揮了揮手,示意她不必遠送。

裴君慎身邊此時的確離不開人,崔英便也沒再客套,朝曾醫令頷了頷首便回房繼續守著她那不省心的夫君去了。

夜深寒重,臨近子時,長安城今日這場雪才將將停了下來。

崔英不敢闔眼,屏退眾人後索性從衣櫃中拿出氅衣,披在身上,趴到床頭守著。

她甚至還將自己和裴君慎的手腕用腰繩分彆綁到了兩端。

這人真的很不聽話。

明明答應她好好在書房裡等他,結果不過短短半刻鐘,他竟然就把自己折騰到小花園。

也不知道在雪地裡躺了多久……

若是她回來得沒那麼快該怎麼辦?本來病得就重,再在雪地裡凍上一時半刻,那身子骨弱些的說不準一不小心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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