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七十九章 霧裡看花 刺傷眼睛。……(1 / 2)

天邊月色皎潔, 月輝傾瀉如瀑,映出清淩淩的河麵。

淡淡的血腥味又一次湧入鼻腔, 崔英不知道自己欺負了裴君慎多久, 她隻知道自己快瘋了,直發泄到渾身都提不起力氣,才了無生氣地倒在他身上。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成了霧裡看花。

崔英看到簪秋哭著跑來,看到謝嬤嬤為她披上氅衣, 看到山野火光, 也看到漫天閃爍的繁星, 可她的心卻生不起一絲波瀾。

哀莫大於心死, 莫過於此。

當黑夜漸漸消散,天邊泛起淺青, 裴君慎抱著崔英回到了南山彆苑。

彆苑的管事嬤嬤很快便送來了熱水。

簪秋和謝嬤嬤想進來伺候六娘, 但裴君慎沒讓, 隻交待她們不要將今天晚上的事說出去, 而後便寸步不離、親力親為、事無巨細地照顧崔英, 為她沐浴、幫她絞發、抱她上榻、哄她睡覺。

崔英後來的確順從地閉上了雙眼, 可到底有沒有睡著, 卻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裴君慎一直就在她身邊守著, 坐在床榻前,長睫低垂,黑眸晦暗不明, 修長手指卻嚴絲合縫地扣著崔英的手。

他不敢有一絲鬆懈, 仿佛隻要一鬆, 崔英就會從他眼前消失。

哪怕裴叔過來催他去大理寺上值,他也不肯離開離開半步,反而讓裴叔替他告假。

裴叔催不動, 沒辦法,便隻能回城去大理寺替自家大人找李寺卿告假,沒想到李寺卿今日竟然也沒來上值,找人一打聽,才知道李寺卿病了,連今日的早朝都沒去上。

聞此消息,裴叔急得連口水都沒喝,便又急急策馬回了南山彆苑。

此時簪秋已經將荀蕪荑請來為崔英診過了脈。

崔英昨日落了水,裴君慎原是擔心她會染上風寒,不想荀女醫診完脈後卻發現,崔英的脈象除了弦緊而澀之外又似有沉滑之兆,濁氣鬱結於心,若不及時疏通,恐有性命之危。

如此,荀蕪荑便開了兩副方子,一副治風寒,一副疏肝鬱。

兩副藥要錯開吃,風寒之藥一天兩回,早午用,連用三日便可痊愈;肝鬱之藥每天隻需吃一回,睡前服,三日後荀蕪荑會來複診,屆時會隨崔英的脈象而調整藥方。

開好藥方之後,荀女醫還將裴君慎叫去了廊下說話。

“裴大人,你與六娘……近日可發生了什麼事?”

若在從前,荀蕪荑絕不會管這種閒事。可於她而言,崔六娘是不一樣的,她永遠不會忘記崔六娘對她和她女兒的恩情。

是以哪怕有些逾距,荀女醫也仍是向裴君慎問出了這句話。

她實在想不通,之前受了那麼重的傷都能保持樂觀的小娘子,怎麼才幾天不見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然而荀蕪荑不知道,此時的裴君慎比她更難解。

分明昨日清晨,他離開時娘子還是好好的,他不過是回城上值了一日,娘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裴君慎搖了搖頭,麵色沉鬱:“待娘子醒來,我會查清楚她究竟出了何事。”

荀蕪荑聞言微頓,好一會兒才深吸口氣,拱手揖禮道:“裴大人,方才我探脈之時發覺六娘有肝氣不鬱之象,若長此以往,鬱結於心,恐藥石難醫。您若查明原委,還請多陪陪六娘,疏解其心,或可助六娘早日痊愈。”

如今崔氏如日中天,崔英年前又剛被封了郡主,身邊似乎也並無親近之人去世,因此今日之症,荀女醫隻能猜測是因“夫妻二人感情失合”而致。

若是如此,或許讓裴大人多與六娘親近親近,六娘便能有所好轉。

裴君慎的注意力卻落在“鬱氣於心,恐藥石難醫”這幾個字上,聞言頓時蹙起眉心,沉聲道:“多謝荀女醫。”

話落便轉身回房,繼續守著崔英去了。

荀蕪荑見狀不由凝神沉思起來,這裴大人的神色如此緊張,瞧著不像是冷落六娘的模樣啊?

罷了,彆人夫妻間的感情/事哪是她一個外人能看透的,還是等三日後複診時看看六娘的脈象如何再做決斷。

思及此,荀女醫搖搖頭,便帶簪秋與她一起回了趟白蘿村拿藥。

二人離開時,她們的馬車正好與騎馬過來的裴叔錯身而過。

片刻後,靜思軒。

裴君慎剛回到房中受了崔英沒一會兒,房外就又響起了輕緩的敲門聲:“大人,老奴有要事稟報。”

裴君慎不想離開崔英,便喚人進了屋,繼而淡聲道:“何事?說罷。”

裴叔急忙回稟:“回大人,寺卿大人病了,他身邊的老守替他告假竟一直告到了月底,想來是病得不輕,您是否……去寺卿府上看看李大人?”

裴君慎自入大理寺以來,李寺卿對其多有教導與扶持,於情於理,裴君慎都該過府去探望他老人家。

可昨夜崔英真的嚇壞了他,讓裴君慎斷不敢再留她一人待在這南山彆苑。

更何況,眼下窗外的日頭又快要落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