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裴君慎向司無明提出請求時她雖未說話,可心裡其實很好奇。
司無明手中的生辰八字是真正崔英的,她很想知道,他會算出什麼結果。
是以用早膳時,她便與裴君慎一起翹首以盼。
兩刻後,門房果然急匆匆跑來通傳,來人正是司伯。
裴君慎心頭莫名有些不安,眉心不禁皺起:“快,請人去書房。”
門房應是,垂首退了出去。
他剛走,裴君慎便牽起崔英的手,要帶她一起走去書房。
崔英沒有拒絕,隻是出門後向嬤嬤囑托了兩句,讓她派人往書房送些吃食。
司伯來得這般早,恐怕是餓著肚子來的。
崔英和裴君慎兩人先到了書房,廚房送吃食的人則與司伯一前一後緊挨著到了靜思院。
司伯卻並未在裴府逗留,將司無明口述他代寫的推演結果交給他們後,便向二人請了辭。
如此一來,裴君慎心中的不安不禁更甚。司伯走後,他拿著寫滿推演結果的信箋一動不動。
崔英不懂他在擔心什麼,從他手中奪過信封道:“你不看我看。”
裴君慎:“……”
崔英展開信箋,一目十行,目光飛快掠過信箋上的文字。
司無明推算出“崔英”在十六歲時有一道生死劫,隻要讀過此劫,餘生便可平安順遂,福澤綿長。
可崔英這幾年的經曆顯然不符合這項推演結果,司無明越算越奇怪,便又根據崔英此次受傷之事重新做了一番推演。
好在最後算出的結果還算不錯,司無明便將兩道卦的卦象都寫在了信箋上。
而崔英看見信箋上最後那句話,瞳孔瞬間微不可見地縮了縮——“明年兩月初二,是近一甲子內最後一次天生異象,或有災禍降臨,隻要平安度過那日,此後將無病無災,一生平安。”
明年二月初二,是最後一次機會嗎?
她沒想到會這麼快……
她以為,像這樣可遇不可求的天象,或許又要等上好幾年才能遇見。
可是,明年二月初二,她在這個時代隻剩下五十天的時間。
崔英悵然若失,想到五十天後她就再也不能和這裡的“親人朋友”相見,心頭竟有些不舍。
這時裴君慎湊了過來,站在她身後與她一起看信箋上的內容。
崔英察覺到他的靠近,急忙收斂起情緒,笑著將信箋交到他手上:“你看,沒什麼事嘛。”
裴君慎卻不像崔英這麼樂觀,看見信箋最後那行字,當即便道:“二月初二那日我會向聖上告假,娘子,屆時我們就待在府中,哪兒都不去。”
他下定決心要做的事,向來不會改變主意。
崔英沒有反駁他,忍著心頭酸楚,輕聲道:“若是命中有此一劫,在家裡也躲不過該怎麼辦?”
裴君慎臉色一沉:“沒有這種可能。”話落還急忙拉著她的手拍了下木頭。
崔英忍不住笑了,順從地拍了三下桌幾。
*
裴君慎最近明顯感覺到娘子對他好了很多。
睡前晨起都會主動親他抱他,每日上朝時,娘子還會送他出門,直把他送上馬車才回府。
若非她如今的傷未好全,崔英甚至想每天晌午都去大理寺給他送膳。
裴君慎有些受寵若驚,夜裡驚疑地抱著娘子問她是不是有事瞞著他,娘子卻反問——“我受傷前不就是這樣對你的嗎?”
好像是的,可感覺卻很不一樣。
然而即便聰慧如裴君慎,卻依然說不清楚那絲細微的、他覺得不一樣的東西是什麼。
過年前,崔英的傷徹底好了。
裴君慎也開始休沐,終於不用再早起上朝,也不必再去大理寺點卯。
崔英算著日子,特意瞞著裴君慎在他休沐當天親手做了一頓晚膳,想給他一個驚喜。
裴君慎喜甜,從裴叔那兒打聽到他的喜好以後,她已經跟大廚學了十天的糖醋魚,到今天總算勉強出了師。
一切準備就緒,崔英炒完道素菜後,掐著時間起鍋燒油,準時做好了這道糖醋魚。
可就在她剛鬆口氣時,門房卻跑來傳話,告訴她裴君慎比原定時間回來的早了些,這會兒人已經快到靜思院了。
崔英聞言匆匆撂下鍋鏟,提著裙擺跑回靜思院。
因為跑的太急,她進院門時甚至沒看清路,直直撞進了裴君慎懷裡。
不知他是要重新出門還是要出門尋她,崔英拉著他的手氣喘籲籲:“夫君,你去哪兒?”
裴君慎卻有些古怪,他臉色陰沉,眉心緊豎,看崔英的眼神似乎極力在忍耐著什麼。
崔英瞧著他這副神色,不禁有些擔心:“夫君,你怎——”話未說完,人就被他禁錮入懷。
柔軟的嘴唇碰到他堅硬的胸膛,她輕唔一聲,下意識抬手推了推他,但沒推開。
崔英愈發覺得他不對勁了,默了默,雙手用力環住他勁瘦的腰。
雖然還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麼事,但她願意陪著他。
而感受著她的回應,裴君慎忽然啞聲,一字一頓道:“我,有一事相問,還請娘子如實相告。”
崔英聞言忙不迭點頭,下巴在他胸膛上輕輕嗑了兩下:“你說,什麼事?”
裴君慎箍著她的力道頓時又緊了緊,仿佛生怕她會消失。
好一會兒,他才屏著呼吸問:“娘子……你當真無事瞞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