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意睡到半夜三更, 迷迷糊糊痛醒。
她的小腿抽筋了。
肌肉下麵的筋一陣陣地抽著疼。她稍微想要用上勁兒動一動,緩解一下,抽筋的位置就會疼得很厲害。
她忍不住唔了一聲, 臉埋在枕頭裡麵。
黑暗裡,再微小的聲音都像是被放大數倍不止。
謝源睡得淺。蔣意的這點兒動靜讓他轉醒。
他的聲音從旁邊那張單人床傳過來:“怎麼了?”他剛醒, 聲音聽起來顯得暗啞。
“我好像……小腿抽筋了。”
謝源那邊安靜了一下,然後他坐起身,伸手開了夜燈。
蔣意溫吞地眨著眼睛,想要適應枕頭旁邊突然亮起的夜燈。
謝源站起來, 他來到她的床前。
蔣意麵對謝源,她的肌肉記憶就是撒嬌。
“疼——”她說。
謝源讓她躺著彆動。
他打算給她揉一揉小腿。
像她這種長時間沒有鍛煉習慣的人,偶爾突然做爬山這種運動, 強度太大, 肌肉確實可能會不習慣, 會出現抽筋的情況。
謝源正準備把蔣意身上蓋的薄毯掀起來。
他的手都快要碰到那條毯子了,然後猛地理智回籠, 動作停頓了一下。
他這麼直接掀她的毯子,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像這種事情,如果先開口征詢她的同意,反而會顯得更奇怪吧。
謝源覺得有點兒棘手。
蔣意還在眼巴巴地看著他。
謝源說軟話:“抽筋還沒好嗎?”
她看著像個小可憐。
她搖搖頭:“還在抽筋呢。”
謝源頭大。
那他就試圖隔著薄毯,找到她小腿抽筋的地方,給她按一按。
“左腿抽筋還是右腿抽筋?”
“右腿。”
他的手按在毯子上,依稀能看出底下蓋著的是一段纖細修長的小腿。
“不是那裡——”
蔣意糾正他。
謝源的手往下移了一點兒。
“這裡也不痛。”
但是他再往下就要給她按摩腳踝了。
到底哪兒疼?
蔣意的眼睛水汪汪,她小聲說:“你可以把毯子掀起來。”
雖然過程曲折了一些, 但是謝源總算得到蔣意的許可。
他把毯子往上卷了卷。
她皮膚很白,在夜燈下更是顯出瓷白。
他按上她的小腿。
蔣意整個人抖了一下。她的耳朵瞬間紅了。
謝源的臉也紅,他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湧動著, 額頭沁出薄薄的一層汗。
“謝源,我是右腿在抽筋。”蔣意委委屈屈地說。
“……抱歉。”
謝源尷尬地放開她左側的小腿肚。
這是低級錯誤。
但足以顯出他此刻的心猿意馬。
他找到了右邊小腿,但是抽筋的位置還沒找對。
“不要,很癢!而且這裡也不痛。”
蔣意的小腿肚往上一躲,光滑瓷白的肌膚從他的掌心裡滑過。
謝源:“……”
他一直在深呼吸。
她真的很能折騰人。
反複幾次,謝源終於找對蔣意小腿抽筋的具體位置。
問題是,蔣意怕癢,而且她不是一般的怕癢。
謝源的薄唇抿得很緊,如果認真地觀察他的表情,能看出來他正在忍耐著什麼。
“蔣意——”
“嗯?”
“彆發出奇怪的聲音。”
“喔。”
蔣意知道他的意思。她把毯子往上扯了扯,蓋住下半張臉。
她軟綿綿的聲音猶如他的催命符,她都看見他額頭上的青筋。
她知道他吃不消。
蔣意的反應,大概一半是故意,一半是下意識吧。
她的心腸就是蔫壞。對於謝源這種特彆能裝正經、特彆能忍耐的家夥,她如果規規矩矩的,那麼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看到他主動來越雷池啊。
她就是需要耍點兒小心機。
反正她沒覺得謝源不喜歡。
說不定他超愛呢。
她跟他爭辯:“但是我真的很怕癢嘛,而且你真的按的很舒服——”
又怕癢想躲,又很舒服。
謝源:“……”
她又在說奇怪的話了。
他邊給她揉腿,邊複盤前後整件事情。
他覺得,他一開始就應該跟她分開住兩個房間,井水不犯河水。像現在這樣,一個房間,兩張單人床,實在是太曖昧也太狼狽了。
謝源又想了想。
不對。
來爬山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他就應該完全按照那個誰講的戀愛攻略行事。爬什麼山啊。在B市郊區找個森林公園逛逛不就行了。
不過,那樣就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
進度飛速。
心臟狂跳。
謝源給蔣意揉腿的工夫,床頭亮著的夜燈把茉莉給弄醒了。
茉莉從墊子上骨碌爬起來。它抬起腦袋盯著兩個人看了一會兒。
他們湊得好近。
它看不懂他們在乾嘛。
茉莉轉頭看到了一張空著的單人床,它把鼻子伸過去,拱了拱上麵鋪著的被子,感覺軟軟的,暖暖的,香香的。
於是,茉莉跳上那張空著的單人床,慢悠悠地轉了一圈,屁股占住枕頭的位置,趴下來,然後它不動了。
鳩占鵲巢。
謝源拍拍它的屁股。
“下來。”
茉莉巋然不動。
蔣意的腿已經不抽筋了。她的眉眼彎彎,她也喚茉莉;“茉莉,茉莉,過來——”
茉莉兩隻毛茸茸的耳朵耷拉下來,緊緊地貼住腦袋。它裝作聽不見。
這張床好舒服。它才不要下去睡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