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源讓蔣意把周和周四的晚上空出來。
但是初雪並沒有如期而至。它爽約了。
周的晚上, 夜空萬裡無雲。
周四的白天，氣溫甚至有點兒回暖。
完全看不出半點兒要下雪的跡象。
周四下班的時候，謝源站在七樓走廊等蔣意。
蔣意拎著電腦包走過去, 看見謝源正望著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
今晚應該也不會下雪。
她從他的表情裡捕捉到一絲煩躁。
蔣意忍不住有點兒想笑。但是她考慮到謝源此時此刻也許是相當鬱悶的心情, 所以她很體貼地抿住了嘴唇，咬住嘴裡的軟肉, 把笑意牢牢地收斂在心裡麵。
她就不打擊他啦。
謝源聽見身後走近的腳步聲。他轉過身看到蔣意。
“可以走了？”他問她。
她莞爾，點點頭。
謝源靠近, 伸手拿走她的電腦包和包包, 東西交換的時候，他主動捏了捏她的手心，但是他臉上的表情仍然是風平浪靜。
這時走廊裡麵下班的員工來來往往。
而這個捏手心的小動作隻有他們兩個人彼此心知肚明。
蔣意心裡甜津津的。
她喜歡這種小小的心照不宣。
兩個人坐電梯下樓。
期間，謝源看了一會兒手機。
蔣意不喜歡他隻看手機不看她。她可是他的女朋友誒。她在他的旁邊, 他怎麼可以對手機更感興趣呢？
於是她帶著一點兒驕縱的脾氣，伸手想要乾擾他。
謝源明明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但他卻非常精準地舉起手機避開了她的魔爪，然後他拎著包的左手從容地撫上她的腰, 將她拉進懷裡, 攬住，不給她作亂的機會。
蔣意的發絲勾住他外套胸口的商標logo。
謝源收起手機，漆黑的眼眸隨即望進蔣意的眼睛裡麵。
他的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討厭。
蔣意避開他的眼神。
她一點兒也不喜歡他在她麵前遊刃有餘的模樣。
一點兒也不喜歡！
走出電梯。
謝源牽著蔣意的手指。
一下還沒牽走。
蔣意站著沒動。
謝源停下腳步，低頭看她。他微微勾起嘴角, 開玩笑：“怎麼這麼容易就生氣了？”
蔣意向他伸手：“我要保管你的手機。你接下來不許玩手機了。”
他聽完，沒覺得她在無理取鬨。
恰恰相反, 他居然真的把自己的手機放在蔣意的手裡。
“行。好好保管。彆弄丟了。弄丟要賠。”
賠什麼？
怎麼賠？
謝源現在說話的水平很高，總能讓她想入非非。
還有，蔣意莫名覺得, 謝源的脾氣好像變得越來越好了。按照他以前的性格，他這個時候應該黑著臉不肯搭理她，而不是乖乖把手機上交給她，同時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
果然男人談了戀愛就是會善變。
上車。
車子開出一段。
蔣意無聊地撐著腦袋看車窗外麵的高樓大廈，打發時間。過了一會兒，她忽然發現，他們現在正在走的這條路，不是平時上下班走的路線。
這不是回家的路。
她扭頭看謝源。
“我們不回家嗎？”
謝源分神瞥她一眼：“你著急回家？”
她並沒有著急回家。
謝源打方向燈變道，然後又不緊不慢地說：“我們不是約好了嗎，周四晚上的時間要預留出來。你晚上有彆的安排？”
她倒是沒有其他安排。
可是，今天不是不會下雪嘛。沒有初雪，他還要帶她去哪裡？
蔣意想了想。她覺得可能謝源已經訂好煙花和場地，實在不能往後拖延了。所以雖然今天沒有雪，但他也得照樣把她拎到約會地點，給她看煙花。
嗯。一定是這樣子。
隻有煙花，沒有初雪。
這樣想其實會有一點兒遺憾。
然而天公不作美，所以也沒有辦法。
畢竟，謝源總不能給她搞一場人工降雪吧。
這種規模的事情，應該隻有憑借她爸蔣吉東之流的財力水平才能夠輕輕鬆鬆地辦到。
這麼一想，也難怪偶像劇裡麵的男主角都起碼得是霸道總裁級彆起步了。
要不然，錢包吃不消。
浪漫都標著價格簽，往往是很昂貴的。
謝源開了很久。
直到他們的車駛過高速公路入口處的ETC收費口，蔣意才意識到，事情好像不是她想象得那麼簡單。
“謝源，你要帶我去哪裡？”
謝源雙手握著方向盤，目不斜視，慢條斯理地回答說：“你現在才想起問這話，是不是有點兒晚了？”
說完他瞥了她一眼，眼神裡麵壓著幾分幽暗，在她的臉上一掠而過。
像是另有所圖。
蔣意下意識地愣住。
什麼意思？
為什麼她有一瞬間覺得他看起來好有侵略性的感覺。
他像一個反派。
可是當她接收到這個危險的眼神，她沒覺得害怕，她的心跳反而跳得更快了，呼吸好像也帶著幾分急促。
就像是……就像是喜歡到快要控製不住。
甚至隱隱還有些期待。
她難道是什麼奇奇怪怪的人嘛。
蔣意稍稍坐直了一點兒。她的膝蓋下意識地並攏著，小腿微微往回收了收。
努力想要抵禦心底升騰起來的期待和灼燒。
她咬著唇。
謝源留意到蔣意忽然擺出一副淑女相。
他一下就笑了。
他跟她開玩笑呢。她怎麼還當真了。
謝源騰出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緩下語氣，說：“平時對人要有點兒防備心。知道嗎？”
蔣意反應過來。
所以他剛才故意在嚇唬她。
“謝源你真無聊。”
謝源在高速上開了個多小時。
他們抵達了B市旁邊一個名叫玉畝鎮的地方。
這時候已經是夜裡九點多了。
蔣意有點兒犯困。她怕謝源也犯困。所以她開了一點點車窗。車窗降下一條縫隙。一瞬間寒風從這道縫隙裡爭先恐後地湧進溫暖的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