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意握著酒杯, 低頭湊近謝源。她身上嬌豔馥鬱的香氣絲絲縷縷地接觸著他的感官。
她揚起燦爛的笑容:
“你這樣可是會把我寵壞的喔。”
謝源的目光緊緊鎖在她身上。他的心臟強烈地跳動著。
明明知道眼前人是一隻擅長恃寵而驕的小狐狸,但他仍然心甘情願地給予她無限的寵溺。
喜歡一個人,所以連她身上所有的優點和缺點都一視同仁地喜歡著。
謝源以前從來沒有料想到,有一天他也會成為這樣一個誇張的家夥。
謝源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微微揚了揚嘴角:“我看你現在已經被寵得很壞很邪惡了。”
蔣意喜歡他的這句回答。
“這些都是你的功勞呀。”她輕快地說。
就好比熊孩子的背後大多有不負責任的家長, 而公主病的背後也少不了一位鞍前馬後、乾這乾那的苦命騎士。
謝源就是她的苦命騎士。
謝源明知故問:“真的嗎?我的罪孽這麼嚴重嗎?”他的心裡其實早就高興得要死, 但是故意要在臉上表現出一副心不在焉的酷酷的模樣。
結果蔣意一眼就看到謝源那忍不住想要上揚的嘴角。
他以為他偽裝得很好嘛。
蔣意肯定地點頭:“當然是真的。”
他們快要喝掉半瓶紅酒的時候,謝源終於擲出了一次六點的骰子。
蔣意還在旁邊火上澆油:“謝源, 你的手氣好差喔。”
她這會兒已經臉色酡紅,但是她堅稱自己沒有喝醉。
喝醉的人都不肯承認自己喝醉了。
謝源不給她再喝酒。他沒顧上自己好不容易擲出的六點骰子,伸手拿走落地窗旁邊的紅酒瓶子。他仗著身高優勢,把紅酒瓶放在蔣意踮腳都不到的儲物櫃頂端。“好了。你今天不可以再喝了。”
這半瓶紅酒主要都是靠蔣意一個人喝掉的。謝源連最開始那一杯酒都沒有喝完,還剩下一些留在高腳杯裡麵。
放下紅酒,謝源走回來。他在地毯上坐下,然後開始考慮他要提問的問題。
他問她什麼呢?
這個時候,蔣意突然出聲,打斷了謝源的思考。
“謝源,外麵下雪了。”
謝源看向窗外。
是真的。
落地窗的外麵,雪花在黑夜裡飛舞。
隔著加厚玻璃, 室內和室外猶如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蔣意和謝源在玻璃的這一邊,他們看著室外正在下的雪,如同在看一場屬於另一個時空的電影。
這場雪沒有下得很大, 規模比不上那天他們在玉畝鎮看到的那場雪。
但是這並不妨礙它仍然是一場非常綺麗非常浪漫的雪。
B市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終於來了。
蔣意趴在落地窗的玻璃上麵, 她的眼睛尤其明亮。謝源通過玻璃的倒影看見她眼睛裡滿滿的喜悅。他彎了彎嘴唇。他也正在感到高興, 但不是因為這場雪,而是因為她臉上的笑容。
蔣意輕聲說:“——太好了。”她的手指溫柔地描摹在窗戶玻璃上麵,結起的水汽隨著指尖傳遞過來的體溫而被抹除, 留下一道道清晰的弧線。
謝源沒聽清她在說什麼。
“你說什麼?”
蔣意的眉眼裡俱是柔和。她很少流露出這副柔軟細膩的模樣。她說:“我很開心,幸好那天我勇敢地向你告白了……”
謝源愣住。
哪天?
她什麼時候跟他告白?
“……還好,那天我有下定決心,然後chu的一聲,親了你一下。”
謝源聽懂了。蔣意說的那天,指的是她在車裡主動親了他的臉頰,然後正式答應做他女朋友的那一天。對於她來說,那天的親親就如同告白一樣,她也會緊張,她也會感到惴惴不安,她也需要憑借勇氣來作為驅動力。
“……不然的話,如果真的像我提出的要求那樣,我們等到B市初雪的這一天,算起來真的要等上好久好久呀。”
“我一點兒也不想等這麼久。我們已經晚了好久好久。明明……明明在大學裡的時候,我們其實就可以在一起的。”
她的聲音逐漸地低落下去。
她的腦袋也輕輕地垂著。
蔣意一直以來都是一個驕傲耀眼的姑娘。但是原來她也會展現出像此時此刻這樣遺憾的樣子。
“幸好,那天我抓到你了。”
“謝源,做你的女朋友,我真的真的很幸福喔。”
謝源看著蔣意。
他又怎麼舍得無動於衷呢?
謝源拿過她麵前的高腳杯。他仰頭把杯子裡麵剩餘的紅酒一飲而儘,喉結用力地滾了滾,然後他伸手摁著蔣意的後脖頸直接吻了上去。
她的唇舌嘗到一丁點兒酒精的醺甜的味道。
來自於他。
他借由嘴唇渡給她的這一點兒酒精,將她徹底地放置在微醺與沉醉之間門的那條不甚清晰的分界線上。她本來跪坐在地毯上,然後陷入他的懷抱裡麵,他抵著她柔軟的臉頰,反反複複地確認她的心意。
她喜歡他。
就像他喜歡她一樣多。
謝源將她抱起。
然後她很快就落進柔軟的、陌生的床墊裡麵。
他俯身盯著她,終於想起他還需要行使擲出六點的提問權。
“你喜歡我,是非常認真,非常真誠的那種喜歡。並不是出於一種無聊的玩心。對嗎?”
是的。
她張了張嘴巴,腦袋已經遵循本能想要給他答案。但是謝源已經又一次低頭吻了上來,徹徹底底地吻了上來,來不及等到她給他答案。
蔣意伸手抱住他。
她主動仰起臉來吻他的臉頰。她咬他的嘴唇,咬他的下巴,咬他的耳朵,甚至於連他的喉結她都不知危險地用牙齒去較量。
謝源稍稍偏頭躲開,然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關於蔣意所有的一切,他都想要了解。
他們屬於彼此。
他想要兩個人的心靈能夠真誠地親密地緊緊相貼。
隻要這樣,他就覺得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