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燎卻搖頭：“不是因為我的消息靈通。而是因為在矽穀這邊的國人和華裔幾乎都在聊這件事情。那位前CEO叫什麼名字？我看過中文的報道。付誌清？是這個名字對吧。”
“是的。剛剛你說很多人都在聊這件事情？”
李燎：“人人自危。這裡很多工程師都懷揣著創業的願景。Tanami這麼乾，大家以後創業之前都得先想一想，自己會不會事業沒乾成，反而先有牢獄之災。但凡跟計算機沾點兒邊的人都知道，Query做的事情和Tanami所在的領域完全就是兩個方向。總不能因為兩邊都是搞計算機視覺這個大領域，就直接告付誌清盜用公司的核心機密吧？而且我看他們Tanami自己的員工都說，付誌清在Tanami乾的也不是計算機視覺這塊兒的算法。他是搞推理圖譜的。”
蔣意：“這邊的人覺得付誌清能贏這場官司嗎？”
李燎：“至少有超過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吧。但也沒到百分之百。普通人絕對不能低估這些科技流氓手裡握著的底牌啊。”
難得從李燎的口中聽見這樣的感慨。
李燎隨後話峰一轉：“你和謝源現在待在Query力挽狂瀾，是吧？我聽說謝源他們在搞遊戲物理引擎？我看到發布會的預告了。”
身在矽穀的李燎都能看到他們產品發布會的預告，這是不是說明路非找的廣告公司還挺靠譜？蔣意記下了，想著晚上跟謝源再打電話的時候提醒他，路非值得表揚。
李燎開玩笑：“Query現在缺人嗎？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蔣意抬起眼看見李燎眉眼帶笑就知道他在隨口胡謅。
“不要。”蔣意直接拒絕，語氣聽起來就毫無商量的餘地。
李燎偏偏還要上趕著問原因：“為什麼？”
蔣意笑眯眯地說：“謝源會吃醋的。”字正腔圓。
這算哪門子的理由？而且她至少應該虛情假意地說一些客套話吧，比如公司人手夠了，比如公司現階段沒有招聘的計劃。哪有直接說因為CEO會吃醋，所以不讓他進來。
李燎無奈：“蔣意，你是不是有點兒太寵他了？”
蔣意卻說：“不會啊。而且，喜歡一個人不就是應該這樣寵著他、慣著他嗎？”
李燎牙癢癢：“誰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道理？”
蔣意滿臉寫著坦率：“謝源教的。”
李燎牙酸，心裡更酸。
蔣意把人逗得差不多了，她才清脆笑出聲：“行了。我不跟你開玩笑了。Query現在不招新員工。而且謝源真的會吃醋。他吃醋一直很厲害的。我到時候哄他又要哄得累死了。李燎，你還是留在這裡自己讀完書然後創業吧。”
她對謝源真的是不加掩飾的偏愛。
李燎歎了一口氣。
感覺是時候打消念頭了。
有些情侶是無論怎麼等，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分手的。
“你們有遇到什麼困難嗎？我聽說Tanami申請了一批限製令。你們在這邊找證據還順利嗎？也許我們這邊有人能夠幫上你們。”
*
李燎在這邊有他的人脈圈。蔣意把他介紹給付誌清的律師團隊認識。
伍育恒私下問蔣意：“這人你朋友？”他一眼看出李燎對待蔣意的態度很不一般。伍育恒的胳膊肘向來朝裡不朝外。他替自己的朋友捏把汗。
蔣意張嘴就瞎說話：“沒有呀。他跟謝源要比跟我熟。”
這純粹是在騙傻瓜。
偏偏伍育恒不知前情，隻好將信將疑，攢著一肚子的問題，偷偷摸摸給謝源打電話。
“老謝，李燎這人你熟嗎？”
謝源這會兒能聽這種話嗎？讓他聽見李燎的名字，謝源都快跟炸了毛的貓似的。平時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家夥，此刻簡直恨不得馬上坐飛機殺到矽穀。
他就知道，那天他聽見的聲音是李燎的。
謝源還在電話裡跟伍育恒裝作冷靜沉著：“嗯。之前在原視科技共事過一段時間。你怎麼忽然提起他？”他不動聲色地打探。
伍育恒：“蔣意認識他。我們之前不是有遇到一些困難嗎，Tanami申請的限製令排除了一部分名單上的人。李燎在這邊朋友多。他幫了一點兒忙。”
李燎一下子變成有功之人。
謝源抿唇沉默不語。
很煩。
伍育恒也是蔫兒壞。他先有言在先：“老謝，我瞎猜的哦，你不能生氣——”
然後他故意問：“李燎是不是追過蔣意？”
謝源一下子坐不住了。
“你把人看好。”謝源丟下這麼一句話，然後啪地把電話掛了。
伍育恒握著手機，理解了一會兒謝源最後丟給他的指示。
謝源讓他把人看好。
把誰看好？
是蔣意還是李燎？
伍育恒琢磨了一陣，然後得出結論，他覺得謝源讓他看的人應該是李燎。
畢竟，謝源對他也防得跟防賊似的，怎麼會讓他幫忙看住蔣意？而且就謝源那副不值錢的模樣，謝源敢管蔣意嗎？也隻能對著李燎逞威風。
伍育恒動了動手指，給謝源發過去一條微信。
【伍育恒：你要來美國？】
那邊很快回複。
【謝源：嗯。美西時間十一號晚上九點四十分落地。我飛聖何塞機場。】
伍育恒瞠目結舌。
這他媽是什麼驚人的執行效率？才掛電話，謝源就買好機票了？
還有，美西時間十一號晚上九點四十分，這不就是明天晚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