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出於客套或者禮貌的目的, 經常會許諾下次要如何如何。可是這種“下次”往往是等不來的。
謝源以為,蔣意嘴裡所說的“下次再請你喝東西”也不過隻是客套話而已。他沒有把她的話當真。
但是他很想再和她一起喝奶茶。
所以,當班長又一次訂好場地, 組織大家進行羽毛球訓練的那天,謝源拎著整整兩大袋奶茶出現在羽毛球場館裡。
他怕她已經忘記他了。但如果她看見奶茶,也許能回憶起一點兒上次的事情吧。
班長看見謝源這副陣仗, 嚇了一跳。
“謝神,你該不會是下個學期想參加班長競選吧?所以提前籠絡人心?”
班長以為自己地位快要不保。其實他多慮了。謝源並沒有這樣的誌向。
“沒有。”謝源言簡意賅,“今天買奶茶免配送費。”
班長腦門上的青筋抽搐了一下。
免配送費, 所以呢?謝源就因為今天奶茶店免配送費所以請大家喝奶茶?這個理由未免也太離譜了吧。
鬼才信。
謝源把兩大袋奶茶遞給班長:“麻煩分一下。”
班長愣愣地接過袋子。然後他發現謝源的手上還單獨掛著一杯奶茶,是獨立用一個袋子裝的。
班長沒多想, 覺得那杯肯定是謝源他自己喜歡喝的味道, 因此單獨拿出來了。
“謝神, 你喜歡喝什麼奶茶?”班長眼尖,一眼掃見那杯奶茶上麵貼的標簽,“牛乳紅茶?我也覺得這味道確實挺好喝的。”
謝源淡淡地應了一聲。不過他的注意力已經沒有放在和班長的對話上麵了。他環顧四周,看似沒有什麼特彆關注的焦點, 但其實他自己心知肚明,他在找蔣意。
蔣意不在。
謝源很快意識到這個事實。她不在這裡。羽毛球館裡哪裡都沒有她的身影。
他低頭瞥了一眼手裡拎著的奶茶。
好吧。現在他確定了,她那次說的“下次再一起喝奶茶”確實隻是客套話。
謝源知道是他自己太當真了。
班長把奶茶分發出去。然後大家陸陸續續到各自的場地上開始打羽毛球。
謝源把球拍從包裡拿出來。
這時候,羽毛球館的通道裡進來一人。
謝源手裡的動作停下來。
是蔣意。她背著球包匆匆跑進來,臉色染著緋紅, 整個人還不住地小口小口喘氣。
謝源的心臟驟然間就輕鬆了。
“抱歉,我有點兒事情耽擱了一下。”她跟班長說。
班長笑嗬嗬地說沒事, “來來來,喝杯奶茶順一順氣。其實你不用這麼著急,這是我們自己班級搞的課餘活動, 遲到早退都沒事兒,真有事來不了發條微信就行。不發也行。”
班長從袋子裡拿了一杯奶茶遞給蔣意。
蔣意下意識地說了句謝謝。
“沒事兒。不用跟我說謝謝。這是謝神請客的奶茶。”
謝源冷不防被點到名字。他的表情看起來沒有任何端倪,但其實他的耳朵有點兒不自然地發燙發軟。誰都不知道。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注意到蔣意的眼神望過來。
“謝謝你。”她對他說。
她沒叫他的名字。
謝源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落在她臉上的眼神微微收緊。
她還記得他嗎?
是已經忘記了嗎?
“沒事。”他說。
她沒喝那杯奶茶,而是把它放在旁邊。她拉開球包的拉鏈,拿了一支羽毛球拍出來。握柄一端纏著紫色的手膠,是他給她纏的。
然後她四處望了一圈。
她在找誰?
謝源心裡的石頭微妙地提起來。
“謝源——”
她在找他。
石頭落了下去。
謝源走向她,站定在她麵前,因為他很高,也因為她坐著,所以她不得不仰起脖子很費勁地才能直視他的臉。
她小聲地提出要求:“你可以低下來一點兒嘛?這樣脖子有點兒痛。”
謝源聽話地蹲下來,殊不知這樣在蔣意的視角裡他看起來很像一隻大狗。
“怎麼了?”他問她。
他不知道她找他有什麼事情。他有一陣緊張。
“可以幫我開一下嘛?”她把奶茶和吸管拿起來。
心臟像是風吹過水麵泛起漣漪。
當然可以。
謝源伸出手,垂眸看著她把奶茶和吸管放在他的手掌裡。
像是握手似的。
如果他這時合攏手掌,就能把她的手指禁錮起來。
謝源把奶茶拿走了,可他並沒有給她用吸管戳開封蓋。
誒?
蔣意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謝源長臂一伸,從旁邊把他一開始就留著的那杯奶茶拿過來。
“喝牛乳紅茶可以嗎?”他低聲詢問她的意見。
蔣意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
她捧著臉,眼睛微微發亮:“你記得我喜歡喝牛乳紅茶?”
此話一出,換成謝源僵住。
要怎麼回答?他確實記得她上次想喝牛乳紅茶。可是如果就這麼承認的話,會不會顯得他很……彆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