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重新落在地上的紙箱上麵。
“蔣意<愛心>謝源”
許安宇畫的那顆愛心越看越順眼了。
行吧。是他自己活該。
謝源認命地把紙箱重新封起來，放在自己的書桌底下。
隻能等下學期開學之後，他慢慢補救了。
*
大年三十的晚上，謝源給蔣意發了一條新年快樂。
他隻給她一個人發了新年快樂。
他以為她肯定還記著他騙她的事情，所以不會理睬他。
然而，大年三十過到正月初一，零點剛過幾分鐘的時候，手機上彈出她的消息。
她回複他了。
謝源覺得，蔣意很仁慈。
【蔣意：謝謝。也祝你新年快樂。】
很平常很疏離的口吻。沒有任何可愛的標點符號和卡通表情。給陌生的同學都能發這樣的一行祝福。
但卻足以讓謝源開心很久。
開心了一會兒之後，謝源就有點兒貪得無厭了。
她是零點過去幾分鐘之後才回複他的。
這說明他大概率不是她第一個回複的人。
如果他之前沒有騙她、惹她生氣的話，她會不會在零點的時候就給他發新年快樂呢？
也許會。也許不會。
而且她一定會加上可愛的標點符號和語氣詞。說不定她會給他發語音消息，甚至給他打電話。
謝源非常後悔。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謝源不知道，S市，蔣意正盯著沒有回複的微信聊天界麵默默地生悶氣。
她戳著手機屏幕，恨不得把謝源這個聊天不回複的家夥直接拉黑刪除。
他在乾嘛呀。
她都跟他說新年快樂了，他為什麼不睬她。
明明就是他不好。他還不著急補救。
討厭死了。
等到謝源反應過來他剛才光顧著高興而忘記回複蔣意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多。
謝源家裡有守歲的習慣。但他不知道蔣意家裡有沒有這個習慣。可能她已經去睡覺了吧。
謝源想要給她發消息。可是要聊什麼話題呢？她喜歡什麼？她會對什麼話題感興趣？
手機響了。
【蔣意：你還在嗎？】
在。
謝源正在打字的時候，她發來一條語音。
這條語音不長，也就幾秒鐘而已。
謝源把胳膊墊在枕頭底下，默默地翻出耳機戴上，然後點開了那條語音。
【蔣意：“謝源……我想回學校了。”】
他回她消息，用的是打字。
【謝源：那就回來。】
她那邊又發來一條語音。
【蔣意：“可是大家都還沒有回來。我一個人待在學校裡也很無聊的。”】
謝源心裡想的是，她怎麼會一個人待在學校呢，他就在B市，如果她回來之後沒人跟她一塊兒的話，他可以抽出幾天的時間陪她。
【謝源：我在。】
【蔣意：“哼。我知道你在。騙子。”】
她還在記仇。
謝源忍不住笑了。
【蔣意：“而且訂機票好麻煩的。”】
這可不是理由。
【謝源：我給你訂機票？】
他感覺自己這會兒像是一隻大尾巴狼，正在使儘渾身解數誘哄她回學校。
下一秒，蔣意發過來一張圖片。
是她自己的身份證正麵照片。
謝源：“……”
總覺得這一幕好眼熟。他上次就是這麼把身份證照片發給她的。
蔣意又給他發了一筆轉賬。
【蔣意：“我要頭等艙。時間不許太早。我起不來的。”】
遵命。
謝源馬上給蔣意訂好機票，按照她的要求，位置是頭等艙，下午兩點多起飛。
*
航班落地。
蔣意推著行李箱一邊往外走，一邊給謝源發信息。
【蔣意：你有給我找接機的人嗎？】
消息剛剛發出去，謝源的回複就到了。
【謝源：往左手邊看。】
蔣意聽話地望過去，人在哪裡啊。
【謝源：呃，是你的右手邊。】
他有點兒激動，以至於犯了個低級錯誤。
蔣意看向右手邊。
然後她就看到了謝源。
他來機場接她誒！
謝源朝她招招手。
蔣意的眼睛頓時亮晶晶的。她跑過來，按照運動趨勢來分析，她幾乎要撲進他的懷裡。
但是最後一刻她刹住腳步。
謝源不肯承認自己有那麼一點兒遺憾。
他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認出是她那次回家的時候在朋友圈裡發的那張照片裡麵的同一個行李箱。
“包包呢？”他記得她那次還斜挎背著一個小巧的孔雀藍色的包包。
蔣意說她沒有背包。
“那你的證件都放在哪裡？”
蔣意指了指自己的大衣口袋。
謝源：“……”
重要的東西放在口袋裡麵很容易就會弄丟。
他朝她伸手：“我幫你保管。”他背了一個雙肩包。
於是蔣意乖乖地把大衣口袋裡的東西掏出來倒在他手裡：左邊的口袋裡麵是身份證、一對耳環和一支口紅，右邊的口袋裡麵是一盒水果糖、一張登機牌和一支唇釉。
在謝源看來，有兩支口紅也就算了，可是為什麼她還在口袋裡麵放耳環啊？搞得跟暗器似的。她這樣上飛機前能過安檢嗎？
蔣意糾正他：“這支是口紅，那支是唇釉。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
蔣意：“我上飛機過安檢的時候戴著耳環的呀。坐飛機的時候不小心扯到了一下，很痛很痛，所以我就把耳環摘掉了。”
她還側過腦袋給他看她打的耳洞。
謝源隻看見她白皙纖細的脖頸。
然後他的視線往下，留意到她的頭發。她的頭發似乎剪短了一些。本來她的長發快要養到腰線最窄處的長度，現在卻隻到肩膀後麵蝴蝶骨的位置。
“你先替我保管吧。好不好？”她拉了拉他的袖子。
好。
他還能說不好嗎？
謝源帶著蔣意往停車場走。他隨口問她為什麼想要回學校了。
“家裡一點兒都不好玩。”她說，“而且你說你會陪我玩呀。肯定很有意思。”她朝他狡黠地眨眼睛。
謝源後知後覺，她好像變得更加嬌氣了一點兒，也沒那麼乖乖的了。
不像小兔子。
像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