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那麼一點點愧疚感很快又煙消雲散了。
航班抵達夏威夷。
顧晉西親自來接她。
“我看到你的航班信息，你好像是從B市出發的喔。”顧晉西戴著墨鏡，側眸瞥她，“怎麼啦，你難道不是應該從S市出發嘛？”
顧晉西隨口猜測原因：“跟你爸爸鬨彆扭了？還是說，我們小意在大學裡談戀愛了？這是趕著回學校跟男朋友一塊兒過情人節？是不是阿姨沒有眼色，打擾你談戀愛啦？”
敞篷跑車的硬頂開著，暖融融的風吹開蔣意的長發。
蔣意翹起嘴角，語氣有點兒嬌嗔：“晉西阿姨總是開我的玩笑。我哪裡有交往男朋友呀。”
顧晉西愛逗小姑娘，尤其是趙寧語家裡的這個女兒，顧晉西覺得這孩子尤其跟自己合得來。看見蔣意，她簡直就跟看見年輕時候的自己似的。
顧晉西：“沒有男朋友，那你有遇到喜歡的男孩子嘛？”
蔣意揚起嘴角，大大方方地承認：“學校裡有我感興趣的男孩子。”
似乎還沒有到喜歡的程度。
但是她已經對他很感興趣了。
忍不住想要逗他玩，想要看他的反應，想要和他經常見麵，想要和他多多地說話。
也許最終會達到喜歡的程度喔。
*
謝源的室友許安宇提早返校。
回到學校把行李安頓好，他馬上約謝源一塊兒出來吃飯。
【謝源：沒空。】
意料之中的答複。
【許安宇：想你了嘛。】
許安宇是會黏糊人的。
這條消息發過去，可能是太倒人胃口了，所以謝源乾脆直接不回。
許安宇也不惱，笑嘻嘻地繼續騷擾謝源。
【許安宇：情人節咋過？】
【許安宇：我反正有親親女朋友一起過情人節。謝神你呢，你有人一起過情人節嗎？】
許安宇和俞佳在寒假裡複合了。他恨不得拿個喇叭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許安宇：據說蔣意好像在度假誒。你們兩個後來寒假裡沒什麼進展嗎？】
謝源其實看到了許安宇的一連串消息。
蔣意去度假了嗎？
謝源不知道。
連許安宇都知道得比他多。
謝源抿唇，很難說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怎樣的。
謝源甚至忍不住想要懷疑，上學期的那幾次相處，以及寒假裡這次她提前回B市兩人見麵的細節，究竟是真實發生的經曆，還是他單相思而產生的臆想。
他也當然知道答案，這些事情並不是臆想。如果真的是臆想，他就該去看精神科醫生了。
可是，即便有這些共度的時光，他好像隻是她許多朋友中的一個，沒有任何的特彆之處。
她在他的生活裡來去自如，忽近忽遠。
也許這就是她對待朋友的方式。隻不過，他恰好是異性，因此或許會引起許安宇等人的誤解。
所以，不該讓其他人誤會，也不該讓她產生困擾。
謝源終於動了動手指，回複許安宇。
【謝源：沒有。我和蔣意隻是同學。你彆誤會。】
同學。
謝源打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內心如同有齧齒動物在毫無章法地亂咬。
他本來想打出的詞語是朋友。
可是最終他打出了“同學”一詞。
這個身份最客觀，因此也最不會讓她感到負擔。
*
寒假進入尾聲。
謝源終於摘掉右手上的護腕，他搬回宿舍裡住，每天下午都要參加他們計算機係足球隊的訓練。
這天球隊訓練結束之後，謝源沒走，他留在小足球場上繼續踢球。
這種專注於一件事情的感覺很好，至少能夠讓他暫時不再去想彆的煩心事。
天色一點一點地暗下去，足球場上的人也越來越少。直到最後，夜色徹底籠罩下來，足球場燈光大亮，隻剩下謝源一個人。
謝源盤帶著足球往禁區裡移動，在恰當的位置他猛地抬腳一記抽射，足球狠狠地突破底線射進球門，力道大得幾乎要穿透整張球網。
身後驟然響起一個女聲。
“同學——”
謝源的脊背驀地僵住。
這個聲音裡麵明顯藏著笑意。
他不需要回頭就已經聽出來，這個聲音很像蔣意。
“同學，你怎麼一個人在踢球呀，不打算吃晚飯嘛？”
球門裡足球已經落地，骨碌碌地從真草皮上滾過。謝源轉身，對上場邊蔣意笑盈盈的目光。
她手裡拿著一瓶礦泉水，坐在場邊朝他彎唇笑。
見他望過來，她慢悠悠地起身，右手放在大衣口袋裡麵，左手仍然捏著那瓶礦泉水。她朝他步步走近。
“怎麼啦，不認識我這個同學啦？”她走到他麵前，微微揚起下巴，神情裡有點兒驕傲，有點兒打趣，唯獨沒有不高興。
謝源：“蔣意——”
他的喉嚨發緊。
他仿佛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了。但其實隻有兩周的時間而已。
“嗯。看來還記得我的名字。”她把手裡的礦泉水遞給他，“喏，我來關心同學。你拿著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