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源走進去, 表情淡淡。
他從她們兩個人身後路過,徑直走到自己的工位邊上,拖開椅子坐下, 戴上降噪耳機, 然後點開電腦桌麵上的論文。
可是他偏偏靜不下心來看論文。
他很在意。
謝源不著痕跡地往蔣意那兒看了一眼。他隻能看見她在跟師姐說話,嘴唇一動一動的。降噪耳機隔絕外界的聲音, 他聽不見她的聲音。
他的目光可能有點兒強烈,蔣意似乎感應到了,她抬眸瞥過來的時候, 謝源猛地把視線移開。
沒有被她捉到。
萬幸。
謝源的心臟怦怦直跳。
他默不作聲, 但卻偷偷把耳機的降噪功能關了。
他終於聽見蔣意的聲音。師姐正在幫她看電腦上的環境參數。蔣意偶爾小聲地問問題。師姐則一臉溫柔地回答她。
過了一會兒,景孟瑤的手機響了。有人給她打電話。
景孟瑤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她沒有立刻接聽,而是把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合起來,拿在手上, 然後起身準備出門。
她親昵地拍了拍蔣意的椅背,“好啦, 我要去找淩聿了。不用等我一起吃午飯。”
蔣意乖巧地應聲說好。
謝源的耳機沒開降噪,所以他把景孟瑤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蔣意本來還要和師姐一塊兒吃午飯?
那他呢?
景孟瑤推門出去了。轉眼實驗室裡隻剩下謝源和蔣意兩個人。
安靜的氛圍裡,兩個人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看起來相安無事。
但謝源的腦海裡麵其實一直盤旋著一個念頭:
蔣意怎麼還不來戳他?
就這樣到了午飯的時間。蔣意暫時保存電腦上的進度, 然後慢悠悠地伸了個懶腰, 長發滑落肩膀。她撐著臉頰望向謝源。
“謝源, 去吃飯嘛?”
去。
他們去了離學院最近的食堂。
謝源替蔣意端著餐盤,“你去找位置吧, 我跟著你。”
吃飯的時候,蔣意跟謝源聊起她上周的進度,以及她遇到的問題。
“師姐真的好厲害。我那天給她發信息, 問她能怎麼解決。我都沒把問題說完,她就知道我應該改哪個地方了。”
“然後等我第二天睡醒看手機,我發現師姐淩晨一點多鐘的時候又給我發過來另一種解決思路。她還整理成了博客,傳到實驗室的共享文檔裡麵。”
“對了,謝源,你這兩天能登實驗室的服務器嘛?我賬號上的環境好像出了點問題,師姐說我可以先用她的賬號。”
謝源莫名覺得眼前的飯變得難以下咽。他現在無論吃什麼都是酸溜溜的。
蔣意怎麼張口閉口都是師姐?
還有,她遇到問題為什麼不問他?他也能給她解決啊。而且他才不會在淩晨一點多鐘的時候給她發消息影響她休息。
謝源沒胃口,索性放下筷子,轉頭去自動售貨機上買了一瓶礦泉水,咣咣直接喝下去小半瓶。
然後他就對上蔣意幽怨的眼神。
她指了指他手邊她的飯卡。
“我也口渴,我也想喝水。你剛剛為什麼不給我也買一瓶水?”
謝源僵住。
他確實忘了。
“待會兒陪你去買咖啡。”他補救說道,然後試圖尋找認同,“你也覺得今天食堂的菜做得偏酸,是吧?”
蔣意一臉無辜:“沒有啊。我就是覺得這個牛肉太鹹太辣了。我沒覺得菜裡有醋啊。”
謝源低頭看著他餐盤裡和蔣意一模一樣的菜式,說不出話來了。
是嗎?真的沒加醋嗎?
謝源想了想,覺得蔣意不會做飯,所以她說的肯定不算數。
*
四月,計算機係海外暑期科研項目的申請正式開始。
謝源提前把所有的表格和材料都弄好,然後一齊拿給蔣意。
“你填完信息,然後我拿去交掉。”
蔣意把名單上羅列的合作海外院校看了一圈。
謝源:“你打算報哪個?”
蔣意搖搖頭:“不知道。”她把名單放下了。名單上的這些院校裡麵,她沒有什麼特彆的偏向性。
她隨口問:“你呢?謝源,你準備申請哪個學校的項目?給我做個參考唄。”
沒人知道,謝源聽完她說的話之後,心臟跳動得有多麼強烈。
他是不是可以把她的話理解為,她願意跟他去同一個海外科研項目?
謝源輕咳一聲,臉上的表情是強裝出的鎮定。
他指了指名單上的其中一個項目,“我想申請這個,CMU的暑研項目。”
CMU,世界聞名的計算機頂級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