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 海外暑研項目的錄取名單公布。
許安宇在宿舍裡第一時間門刷到了這條通知。他馬上登陸學院的網站去查看錄取名單。
他先找自己和俞佳的名字。他們兩個都錄了新加坡那邊的暑校。於是他大鬆一口氣，劈裡啪啦在鍵盤上一通打字把這個好消息發給俞佳，然後他繼續在名單裡麵找彆的熟人。
“謝神, 你錄了CMU的項目。”許安宇衝著謝源喊了一句。
謝源淡淡地應了一聲。他正站在衣櫃前麵換衣服, 他單手把身上的T恤脫下來，然後彎腰弓起背脊從衣櫃裡拿出一條運動長褲。
許安宇還在名單上找彆的名字。他把鼠標的滾輪上上下下地滑動著，他越看越覺得奇怪：“誒，蔣意報的是哪個項目哇？我怎麼沒看到她的名字。謝神，你倆沒報同一個項目嗎？”
謝源擦頭發的手停頓了下。
蔣意報的是CMU的項目, 跟他一樣。
另一個室友正坐在位置上打遊戲。兩局遊戲之間門等待的間門隙, 他把一邊耳朵上的耳機罩挪開，跟許安宇開玩笑說：“是不是讓你彆晚上摸黑打遊戲，現在眼睛熬出問題了吧。你再好好看看, 蔣意的GPA那麼高, 她如果報名了，那暑研肯定錄取她呀。”
可是許安宇把那份名單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 眼睛都快盯直了，仍然沒找到蔣意的名字。
“蔣意真不在名單上。”許安宇傻眼了, 然後他下意識去看謝源的反應。
謝源皺眉。
他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登陸學院網站，找到海外暑研的名單，在檢索框裡輸入蔣意的名字。
匹配項為零。
她不在名單裡麵。
為什麼？
頂著許安宇好奇的目光, 謝源淡淡地回答說：“她可能沒有報名吧。”
許安宇：“呃，可是——”
謝源把電腦放進包裡，轉身出門了。
正在打遊戲的室友瞥了一眼宿舍打開又關上的門，隨口說：“謝神趕著去開組會，你還拉著他問東問西。”然後他把耳機重新戴好, 新的一局遊戲要開始了。
*
組會在晚上七點開始。
謝源到會議室的時候，蔣意還沒來。他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後把身邊的座位留著給蔣意。
他腦子裡仍然在想暑研的事情。
蔣意和師姐景孟瑤一起出現。她本來都要跟著師姐坐在靠門的那一邊，隻是她一扭頭，看見了謝源身邊刻意空著的位置，於是她揚起眉眼笑了。
她抱著電腦坐到他身邊來。
留下景孟瑤一臉無奈。
謝源剛想開口跟蔣意說話，“蔣意——”，可是話剛起了個頭，李惲教授就推門進來了。
隻好暫時中斷話題。
他確實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提起暑研的事情。
他怕她麵露失落。
謝源傾向於覺得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不然她不可能不在錄取的名單上。
當天彙報工作的學生依次輪完，散會之前李惲教授開口講了幾句話：
“暑假馬上到了。大家自己考慮好這個假期的計劃。我也歡迎你們跟我約時間門過來聊一聊。如果有需要我幫助的事情，隨時開口，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另外，我們組裡的兩個小同學，蔣意和謝源，他們兩個人這個暑假要去做海外暑研。蔣意去的是普林斯頓，謝源去的是CMU，都很好啊。你們彆的這些師兄師姐，暑期也不要落下，好吧。”
謝源一怔。
普林斯頓？
她怎麼去的是普林斯頓大學？他們不是一起申請了CMU的項目嗎？她當初填表格的時候是接受調劑了嗎？
組會結束以後，李惲教授把蔣意和謝源單獨留下來。他打算再跟他們兩個交代幾句。
“蔣意，到時候你去普林斯頓，直接是Tang和Kaineng他們組裡的人帶你。Kaineng他本人就是我們組裡出去的。他跟我說過了。你反正放心跟著他們做科研，爭取能發文章。”
“謝源你也是。我這邊給你列了幾個CMU做計算機圖形學的組。你接下來應該還得登錄對方學校的係統，在上麵填意向，然後他們那邊的組會直接撈人麵試。你自己好好準備，爭取進你想去的組。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寫推薦信。”
李惲教授交代完這些事情便離開了。
走廊裡隻剩下蔣意和謝源。
謝源分辨不清此刻內心究竟是什麼感受。他也仍然沒弄明白，為什麼蔣意突然之間門就要去普林斯頓的暑研了。
他聽李惲教授剛剛那番話的意思，教授好像一早就知道蔣意會去普林斯頓，而且話裡話外的態度都是很為她感到高興。
不像是調劑。
謝源站在原地沒動。他沒等來蔣意主動開口提起這事。他看她反而要準備下樓了。
謝源低頭，眼瞳裡映出走廊天花板上的燈帶的光。他垂下眼眸，眸光忽明忽暗，他就這麼看著她。
他把內心那股陌生的委屈的勁兒壓下去，顯露在臉上的表情隻有平靜。
“你……要去普林斯頓？我沒聽你說起過。”
“對呀。李老師推薦我去Kaineng Ming他們那個組。他們組在圖神經網絡這個領域很有影響力。”蔣意話說了一半，突然停下來，漂亮的眼睛愣了一下，隨即露出微微驚訝的情緒，“誒，我難道沒有跟你說嘛？”
沒有。
她說：“那可能是我忘記了。”
謝源扭頭不想看她。
他很不高興。可是她的反應讓他差點兒以為，是他在小題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