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源親眼所見, 此刻蔣意身邊有一群人陪著。她的頭上戴著彩色的生日帽,麵前的圓桌中央擺著一隻切過的蛋糕。
她擁有很多朋友,無論到哪兒都是這樣。
他僅僅是這些很多人中的一個,而且甚至這還得建立在她確確實實把他當作朋友看待的前提之上。
他應該在裡麵, 他應該坐在她的身邊。
謝源沒進餐廳。他的腳步停在路邊的人行道上。不僅如此, 他還背過身沒有把臉朝著餐廳臨街的那排落地窗。
很幼稚。
他都沒考慮過, 像他這樣杵在路邊有什麼意義。
如果蔣意不出來呢?他難道要一直站在這裡等下去?
按理說, 謝源不應該做這種低效的傻事。
忽然身後傳來腳步聲。高跟涼鞋踩在地磚上發出篤篤的清脆聲。
謝源帶著一絲絲的期待回頭,毫無防備地撞進一雙笑盈盈的歡快的眼眸裡。
蔣意朝著他跑過來,她的腦袋上還戴著那頂可愛的生日帽,隨著她蹦蹦跳跳的動作一搖一晃的, 但偏偏掉不下來。
等她跑近,謝源才看到她的生日帽底下粘著兩個小小的發卡,難怪能戴得這麼穩。
“謝源!”她把他的名字念得又甜又清亮。
她不問他怎麼來普林斯頓了, 仿佛很篤定他一定會來。
謝源嗯了一聲, 語氣微微上揚。對於她直接把那一桌子的人晾在餐廳裡麵,徑直跑出來見他的舉動, 他很受用。
他終於覺得,蔣意有公主病或許也不是什麼壞事。
蔣意把謝源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然後她說:“你瘦了。”
謝源低頭看看自己。
是嗎?他很久沒稱過體重,所以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變輕。
蔣意:“——是因為想念我所以變得消瘦嘛?”
謝源:“……”
他斷然否認:“沒有。”
才怪。
蔣意鼓起臉, 嘟囔道:“就算沒有, 你也可以騙騙我說有呀。我聽完絕對會覺得非常非常開心。”
謝源低頭注視著她故意鼓起的臉頰, 有一股癢癢的衝動想要抬手把她的臉頰捏回去。
但他沒有這麼做。他隻是佯裝抬手要敲她的腦袋, 虛晃一記,嘴上假正經地教訓她:“不可以撒謊騙人。”
蔣意凶凶地說:“我不是你家裡的小朋友。彆跟用五講四美的故事來教育我。”
謝源不禁蹙眉。
他這會兒跟她這麼來來回回地說著話,他忽然察覺她今天的態度尤其嬌氣。
是不是因為他們太久沒見麵了?
謝源不經意間瞥了一眼蔣意身後中餐館的招牌。上麵有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ese Maotai Liquor。
他頓時生氣:“你喝酒了?”
可是看她的眼睛挺清醒的,說話也沒有吞吞吐吐地變成大舌頭。
“才沒有呢!”她反對,手指戳了戳自己,“我還沒滿21周歲呢,哪怕過了明天的生日我都沒滿年紀。我在這邊不可以喝酒的。”
這倒是。
謝源打量她,仍然有點兒懷疑。
蔣意索性把她的手腕往他麵前遞:“不信你聞聞看,絕對沒有酒精的味道。我們今晚根本沒有點酒。”
謝源沒理解她的腦回路。
就算真要檢查,也不應該是檢查她的手腕吧。
謝源:“感覺你今天說話沒什麼條理。東扯西扯的,沒邏輯。”
蔣意認認真真地想了想,過了一會兒,她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知道了。”她拍拍他的手臂。
謝源默默在心裡補上一句:她今天還尤其喜歡對他動手動腳。
蔣意:“我昨天和今天都在趕deadline。剛剛出來吃晚飯前才剛剛趕完。我昨天和今天加起來差不多一共喝了五六杯咖啡。我大概是醉咖啡.因了。”
謝源瞪她。
兩天喝了五六杯咖啡?她這是要把她自己的身體拆掉嗎?
“Deadline在後天。”她說,“但我想要和你一起好好地過這個生日,所以隻好趕在今天之前弄完。”
謝源:“那也不能像這樣喝咖啡——”他話音未落,腦子先卡殼了。
她剛剛說什麼?
她想要和他一起好好地過這個生日?
謝源的理智一點一點回籠。他想,她又在胡說八道了。她每次都這樣,隻顧說漂亮話,然而一點兒都不真誠。
她難道覺得他這麼容易就會上當受騙嗎?
謝源指著她身後的中餐廳:“不許拿我做借口。你是想要跟他們好好地過生日吧。”
蔣意搖搖頭:“不是。就是跟你。”
謝源冷哼,明顯還是不相信。
俗話說得好,不要看一個人說了什麼,要看他做了什麼。
蔣意嘴上這麼說,可是實際上坐在餐桌邊給她唱生日歌、陪她切蛋糕的人不是他。
謝源壓下心裡的不悅。
反正她沒什麼良心,他已經深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