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源拿著手機, 一臉鎮定地迅速按了幾張，然後他聲稱已經拍完了。他把蔣意的手機還回去。
蔣意垂下腦袋檢查手機上的照片, 幾縷長發順沿她的臉頰微微地彎曲著滑下去。
她頭上戴著的生日帽稍稍歪了。謝源看得有點兒難受, 很想替她擺正。
“你幫我把帽子摘下來吧。”她使喚他。
謝源沒吭聲，老老實實地抬手替她弄發卡。他屈起手指，小心翼翼地把兩隻發卡解開, 小拇指彆扭地避開她的頭發絲, 手指險些抽筋。
有時候，過分避嫌恰恰意味著心裡有鬼。
“好了。”他把生日帽拿在手裡。
她抬頭又盯著他看，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
謝源的心臟緊張地繃著。她在看什麼？
“我要看你手機裡拍的照片。”蔣意伸出手, 一臉理所當然, 她索要他的手機，“我倒要看看，你的手機難道拍出來會比我的手機更好嘛。”
謝源抗拒了一下：“不用看了。我待會兒就把照片發給你。”但他的立場不算堅定。他想的是, 如果她撒嬌一定要看的話, 他也隻能把手機給她。
誰讓她是明天要過生日的人呢？壽星最大。
可是蔣意居然真的不要了。
“行呀。不給就不給吧。”她輕飄飄地說, “但你一定要記得發給我喔。”
謝源：“……”
她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他反而不適應了。
她真的不再繼續索要一下嗎？
生日禮物買好了, 照片也拍好了, 可是兩個人誰都沒提結束。他們繼續往前逛街。
謝源隨時準備掏錢, 然而蔣意卻沒有購物的意圖。
逛了幾家店，蔣意忽然把懷裡的花束往謝源手裡一塞：“好重啊, 我拿不動了。謝源, 你幫我拿一下好不好？”
謝源本來正想著該怎麼跟她說他要走了，他準備打車去機場趕航班回匹茨堡。這下好了，他直接沒辦法開口了。
謝源低頭看了眼時間。
要麼就再待一會兒？估計見完這麵之後，他得再過很久才能見到她, 有可能都要等到下學期了。
之後，蔣意和謝源把這條街上的每家商店都逛了一遍。
他們停在街口的人行道紅綠燈底下。綠燈亮了很久。謝源把手裡的花束往蔣意麵前湊了湊。
“我要去機場了。”他說，平靜的語氣裡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舍，“我明天還有一份short paper要提交。我得回去再趕趕。”
他給出了很充分的理由，於是蔣意好像也沒打算要堅持留他。
謝源覺得她今天尤其通情達理。可是他反而希望她能夠任性一點兒，胡攪蠻纏著，無理取鬨著，一定要他留在這邊，趕不上航班。
他發現自己變得很奇怪。他為什麼會有這種念頭？
蔣意：“那你叫車吧。”
謝源默默壓下心裡的遺憾，他說好，然後把手機拿出來，叫了一輛Uber。
車很快來了。
蔣意麵露猶豫。謝源一眼看出來她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他清了清嗓子，沒有急著上車，而是問她怎麼了。
“你們走哪條路？可以順路把我捎回家嗎？”
蔣意報了她公寓的地址。其實不順路。謝源卻讓她上車：“走吧，送你回家。”
路上一點兒都不堵。車子很快抵達蔣意的公寓樓下。
蔣意抱著花下了車，她下車之後沒有馬上關門，而是把手腕停在車門門框上，頓了一下。
謝源的喉結上下滾了滾。他在等待恰當的時間和她道彆。
在蔣意有下一步動作之前，謝源屏息凝神，他一動不動。
蔣意忽然彎腰低下身子，朝著車裡的謝源輕柔地笑了下，“你要不要去樓上坐一會兒？”
謝源出於理智應該拒絕的，畢竟時間不早了，他還得趕飛機。然而他沒吭聲。
蔣意的指尖在花束的包裝紙上蹭了一下，她唇邊的弧度不變，然後輕輕拋出了下一個誘餌：“我的電腦好像出了一點兒問題，風扇一直在響。你能不能幫我看一下？”
結果就是謝源跟著蔣意上樓了。從樓下到她家的這段路，又是他幫她拿著花。
開門到家，蔣意笑眯眯地歡迎謝源光臨。
她推著他往裡走，一邊自信滿滿地說：“怎麼樣，我這裡是不是收拾得很乾淨很舒服？”
好吧，確實比謝源以為的要整潔多了。
“你是不是每天請人做入屋打掃了？”他提出合理的質疑。
“才沒有呢。”蔣意斷然否認，然後乖乖地豎起右手食指，“一周一次。我沒有天天都找人打掃。”
她沒說出口的是：她猜到他應該會來陪她過生日，所以昨天又臨時請阿姨多加了一次清潔。
謝源哼笑幾聲。他果然對她還是挺了解的。
“電腦呢，在哪裡？”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