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裡擠出三個字, “你、有、病?!”
方才他那麼做實屬萬不得已,想再次用血喚起浮生劍。他知道那有多疼——與前兩次割破掌心不同,這一次虎口與四指中段一齊斷裂,稍不慎就會割破筋骨,廢掉整隻手!
可姬九雲卻奪來劍,也用同一種方式割破自己的手掌。
……他腦子有坑嗎?!
姬九雲盯著被他的血覆蓋住的浮生劍,笑意更大:“被你發現了。”
江言笑:“……”
姬九雲舉起濕漉漉的浮生劍,目光從劍鋒掃向劍柄,仿佛在欣賞一件絕世珍寶。
看夠了,他才鬆手,將浮生劍丟在江言笑身邊。
“哐當。”浮生劍滾落在地。
姬九雲道:“試試?”
試什麼?!江言笑被他的神經病行為激得清醒不少,猶豫片刻,伸出受傷較輕的左手,捏住浮生劍劍柄。
沒有一絲感應,也沒有一絲靈力波動——浮生劍染上鬼王的血,不能用了……
江言笑大概猜出姬九雲的目的——無非就是嘲笑他作為劍修卻隻能以血召劍,當遇到比他強的人的血,浮生劍便會“棄弱投強”,不聽使喚。
“……”江言笑又有點想吐血。他生生忍住,便見姬九雲俯下身,在他肩上一拍。
——他被定身了!
江言笑維持半跪的姿勢,垂著頭,左手以拳撐地,右臂無力垂下。他像是個渾身是浴血的雕塑,被姬九雲俯視,被眾鬼圍觀。
姬九雲道:“拿條手巾。”
眾鬼紛紛應是。不過眨眼,姬九雲身旁伸出十幾條鬼手,皆雙手托盤,盤中放著不同顏色的手巾。
姬九雲掃一眼,挑了一條白的。他展開手巾,點到江言笑麵上,從額頭開始,細細擦拭他臉上的血跡。
江言笑:“……”
姬九雲神情專注,動作輕柔,仿佛不在擦人臉,而是在擦一件沾了灰塵的瓷器。明明是堪稱繾綣溫柔的動作,落在臉上,江言笑隻覺得惡心。
仿佛臉上爬滿蟲子,又麻又癢,躲又躲不開。江言笑一時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
他張了張口,發現自己能發聲,遂道:“往下點!”
他語氣帶著怨恨與命令,落在看熱鬨的眾鬼耳中,如同一道炸響的驚雷。
眾鬼倒抽一口涼氣——他……他竟敢這樣同穀主說話!這不是找死嗎?!
眾鬼等著看江言笑倒黴,姬九雲卻輕輕一笑,道:“好。”
說完,他真的將手巾移到江言笑鼻子下方,擦拭他嘴唇周圍的血跡。
眾鬼:!!!
江言笑沒想到他這個反應,嘴角抽搐:“夠了!”
姬九雲不理,將手巾翻了個麵兒,改去擦他的脖子。
哐當,眾鬼的下巴全都砸在地上。
如此幾個來回,江言笑的臉被擦得乾乾淨淨。姬九雲這才收手,將臟了的手巾丟回盤中。
“長得倒是不錯。”他盯著江言笑的臉,眯起眼睛,“原來,李玄清喜歡你這樣的。”
江言笑:??!
姬九雲又拾起江言笑的手,把他的拳頭一點點掰開,露出手上縱橫的傷口。
他從袖中掏出一個玉製小盒,打開蓋子,露出裡麵乳白色的膏藥。
“你對自己這麼狠,李玄清知道麼?”他用食指沾了些,緩慢而輕柔地抹在江言笑手心傷口上,“給你上點祛疤膏,免得他心疼。”
江言笑:“……”
細膩的膏藥塗在傷口上,泛起一陣涼意。姬九雲故意使壞,摩挲傷口邊的肌膚,指尖如羽毛劃過江言笑的掌紋,原先的痛全變成了癢。
江言笑額頭青筋直跳:“沒想到極樂主穀主癖好特殊,喜歡伺候彆人。”
“不,”姬九雲抬起頭,“你是第一個。”
江言笑:“…………”
他無話可說,乾脆閉嘴。因為不論他說什麼,都會被姬九雲繞到奇怪的方向。
姬九雲的指尖流連在他的手心,好一會兒才塗抹完。江言笑以為這酷刑終於結束,誰曾想姬九雲俯下身,在他掌心吹了一口氣。
江言笑:!!!
他的麵容慘不忍睹,像是被蛇咬了一口。姬九雲看笑了,湊上前,長發落在江言笑肩膀上。
“其實,我給你擦的是酥骨膏。”他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看上去在與江言笑耳鬢廝磨,“它的效果,可比青絲雨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