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笑一下子睜大眼睛。
姬九雲起身,掏出琵琶,信手一撥,刺耳琴音如一柄小刀刺入江言笑內腑!
手上被膏藥抹過的地方瞬間躁起,仿佛有幾萬隻螞蟻在傷口上爬,劇烈的麻癢感使江言笑渾身爆炸,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更要命的是,那陣癢意並不局限於手掌,而是順著手上經絡蔓延到四肢、軀乾、全身!
汗水唰地流下,肌膚被蒸成嫣紅色。這是哪怕自傷放血也克製不住的春毒,江言笑弓起身,渾身顫抖,仿佛油鍋煎炸般痛苦,又如同煙花綻放般歡愉。
天堂與地獄隻有一線之隔。
“歡迎來到,極樂之巔。”
見到江言笑這番模樣,黃金殿中眾鬼沸騰起來!
“穀主,我們……”
姬九雲:“伺候好他。”
眾鬼一片歡騰,尖叫連連。他們摩拳擦掌,都湊到江言笑身邊,團團圍住。
“他長得好可愛!我,我可以摸他一下嗎?”
“我也要我也要!”
“蠢貨,光摸怎麼夠?沒聽穀主說,讓我們好生伺候他!”
“那該怎麼做?”
“這個……”那喊著不夠的鬼猶豫躊躇片刻,道,“我看他好像喘不上氣,先解衣透氣吧!”
此時此刻,江言笑的模樣的確像透不上氣。他大口喘息,可冷冽的空氣並不能緩解他體內的灼燒感。他像一個溺水的人,迫不及待想要浮出水麵,又像一個被火烤得神誌不清的人,隻想寬衣解帶,沉入冰水裡。
那隻嚷嚷的鬼其實沒什麼經驗,看到江言笑的樣子,反而生出一絲憐憫之心,怕江言笑憋壞了。他走近幾步,盯著江言笑的衣襟,想伸手解開又不敢。
這樣猶豫,其他鬼都不耐煩了。
“你行不行啊,不行我上!”
“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你死前不還是處嘛!”
他們吵吵鬨鬨,半天沒個定數。這正給了江言笑喘息的機會。
在最難受的時候,他似乎領悟到什麼,運轉靈氣使體內兩股不同的春毒衝撞在一起。經脈震蕩的一瞬,疼痛達到巔峰,換來了短暫的清醒。
“噌——!”
某隻鬼腰間一空,掛在腰上的刀不見了!
江言笑猝然暴起,群鬼沒反應過來,被掃的連連倒退!
他們撞在一起,哎喲哎喲的叫聲此起彼伏。江言笑以刀為劍,狠狠揮出,卻因隻會生劍,無法殺死他們。
有的鬼嚇得屁滾尿流,有的鬼卻膽子大,看出江言笑力氣將儘,還想上前調戲。江言笑揮出幾劍,終於精疲力竭。他後退一步,正要頹然倒下,後背卻起了一陣風。
那陣風來的極迅極猛,仿佛風暴洪潮,將群鬼掃飛了出去!
“轟——!”
地磚崩碎,梁柱裂縫。整座黃金殿都在搖晃,江言笑卻沒有為之所傷。
劍風落在他背上,如一隻溫柔的手托住他。
江言笑撞上一個堅實的胸膛。
“今日,為師便教你死劍。”
一雙手從後方繞來,如無數次教他練劍那樣,包裹住江言笑的手。
李玄清帶著江言笑,掃出第一劍——
大殿中黑煙騰起,群鬼奔逃不及,魂飛魄散!
第二劍,黃金殿頂轟然倒塌,將奢靡亂象埋藏在地下。
第三劍,掌心鬼刀化作齏粉,李玄清額心冰棱紋一閃,太微劍出現在兩人交疊的手心。
“姬、九、雲。”李玄清麵寒如冰,“今日之仇,來日必十倍奉還。”
太微劍揮出的一刹那,姬九雲立於廢墟之頂,五指狠狠掃過琵琶!
兩股力量碰撞在一起,山崩地裂,風雲色變!
渾渾噩噩中,江言笑似乎聽見了一聲斷弦之響,還有姬九雲怒不可遏的聲音:“李玄清!!!”
“我贈你紅禮,你卻毀我琵琶!!!”
李玄清無暇理他,他攔腰抱起渾身滾燙、神誌不清的江言笑,一個閃身消失在原地。
——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