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 季覺過來了。”許老太太上前道。
她沒想到自家孫子對季覺感情這麼深,連生病都不忘。
一旁的季國壯撇了撇嘴, 把頭轉向一旁。
傍晚時醫生過來檢查一番, 季覺問了些注意事項,還有治療周期。
“大概五到七天。”
“平時注意些飲食。”
“好,謝謝。”
醫生檢查完, 季覺看向許老太太和季國壯,“今天晚上我陪床, 你們先回去吧。”
從縣裡往村裡的班車有時間限製, 太晚就沒有車。
“你?”季國壯有點不放心季覺。
一旁的許老太太倒是道,“那我們就先回去。”
“國壯,我們先走, 明天再來。”
季國壯猶豫了會, 對著季覺伸了伸拳頭才走。
夏天的傍晚,霞光漫漫, 橘黃色的橙光從天際映向窗戶,窗外的知了鳴叫,許眠就是在這時醒的。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 窗邊站了一個熟悉的背影,他的眼前還有些發暈,沒有認出來人, 但眼神一直盯著。
直到窗前的人似乎感受到了身後熱烈的視線,轉身,眸子落向病床, 對上許眠的目光。
許眠一時失語,看著季覺的動作,看著他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看著他對自己道,“醒了。”
許眠的視線凝滯。
季覺的手探向許眠,“不燒了。”
“喝點水。”
季覺給他倒了杯水。
這時夏日的微風吹過,微末的涼意將許眠的意識喚醒,他抿了抿唇,“你怎麼來了。”
“你不是不要我了。”
季覺在床前的椅子上重新坐下,將手中的杯子遞給他,“你阿奶說你夢裡叫我的名字。”
許眠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知不道想表達什麼情緒,似有羞惱,尷尬,“你,你也可以不來。”
反正季覺以前拒絕過他那麼多次,現在還管他乾什麼。
季覺點了點頭,“確實。”
他確實可以不來。
許眠一聽這話,聲音被堵的一哽。
他就知道季覺不是真心的。
季覺道,“但我還是來了。”
許眠:“......”
“你就不怕我再糾纏你?”
許眠苦笑。
他的精神不是很好,說了幾句話,眼神就開始打倦。
季覺指尖一點點敲在床頭的木頭板上,“不怕了。”
“什麼意思?”
許眠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頓住。
“你是想說,就算我纏著你,你也不放在心上,就當沒我這個人?”
“不是。”
“那你什麼意思。”
“自己猜。”
“那算了,我不猜了。”
許眠轉身背對著季覺。
反正猜來猜去都不如他意。
季覺態度隨意,“也可以。”
“你!”
許眠又轉過身,眼睛儘力瞪大看向季覺。
季覺起身將他弄亂的輸液管理順。
“我去給你買晚飯,先彆睡。”
許眠想跟著起身,但身上沒一絲力氣,他不得不重新躺下,眼睛看向窗外的夕陽和樹梢。
此時飛鳥歸巢,兩隻相鄰的小鳥正在樹上嘰喳打鬨。
醫院的食堂,菜做的如病人所需的一樣,清湯寡水,季覺買了兩碗粥和四個包子。
回來的時候,許眠正安安靜靜的躺著,季覺將人扶起來坐著,把粥和包子給他,許眠的手有些抖,勺子拿不穩。
季覺見狀放下自己的碗,把許眠的端起來,舀了一勺放在他嘴邊。
許眠看了看季覺又看了看勺,季覺道,“張嘴。”
許眠半信半疑的張開嘴,吞咽下去,他的目光驚疑,但季覺一勺一勺的粥,他還是喝了下去。
喝完粥,季覺就讓他自己吃包子,這才拿起自己的飯。
許眠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他道,“你怎麼沒去上課。”
學校老師本來就不多,季覺和他都走了,誰來教。
“因為要來看你。”季覺道。
“誰讓你來看的。”
“你阿奶說你在夢裡叫我。”
許眠:“......”
這話還能不能好好聊下去了。
“我讓江依代了課,她剛剛入聘成功。”季覺咬了一口包子道。
“噢。”
“季覺。”
“嗯。”
“你......”
“沒什麼。”許眠也咬了一口包子,因為手抖,他吃飯的速度很慢,等季覺將食物吃完,他也才吃完包子。
吃完飯許眠抵不住倦意很快又睡了過去,他的頭側在季覺所在的那方,天色也漸漸黑了,屋裡的燈光亮了起來,季覺坐了一會兒,起身去洗漱。
半夜時季覺聽到床上的許眠喃喃自語,他口中快速的說著許老太太和季覺的名字,像是遭受噩夢,臉上神色痛苦。
“阿奶......”
“對不起......”
“對不起......”
“季覺,我......”
“季覺,彆說了......”
“彆說......”
季覺沉默了片刻,拍了拍他臉頰,將人叫醒。
“許眠,醒醒。”
許眠醒來時滿頭大汗,胸膛起伏不停,他目光渙散的看著季覺的臉出現在他麵前。
季覺給他擦了擦臉上的汗,“你做噩夢了。”
許眠的目光漸漸回籠,他看著季覺,“我叫了你的名字。”
“嗯。”
許眠忽然笑道,“那你是不是該嘲笑我。”
“讓我離你遠點。”
“說你不喜歡我。”
“讓我彆心存幻想。”
“不說。”季覺擰了擰毛巾給他擦手,“不想笑可以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