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瑤進來的動靜鬨得有些大,打擾了身處寒池之中的人。
謝無極緩緩睜開眼,望向屏風之後步步走來的人,寒涼的水霧散去,她的腳步聲對他這等修為的人來說太笨重了一些,實在很難忽視。
他一皺眉,不悅道:“吵。”
黎瑤停了停,以前她總是小心翼翼,儘量放慢步子,但今天沒有控製,他就覺得吵了。
怎麼沒吵死你。
黎瑤後退一步,揚聲問:“那我走?”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大約是她的回答太叛逆了一些,出乎謝無極的預料,他都有些沒反應過來吧?
現在肯定更煩她了吧,再努努力說不定就能卷鋪蓋滾蛋了。
黎瑤積攢了一些信心和勇氣,試著又往前幾步,謝無極沒再開口。
直到來到寒池邊,清晰地見到了他本人,才知道他可能根本沒有她想得那麼“親民”。
他壓根就不在乎她回答了什麼,說完想說的就閉眼假寐,可能連她的聲音都屏蔽掉了。
一個連你整個人都不在意的人,又怎麼會在意你說了什麼呢。
黎瑤蹲下·身拿起岸邊的玉瓶,目光看似落在謝無極漆黑如墨的長發上,實際卻在丈量他脖頸的圍度。
他的脖頸纖細修長,靠在池岸邊時像優雅美麗的白天鵝。
這樣的脖子,她兩手掐上去,用儘力氣,能把他掐死嗎?
“你在看什麼。”
如夢初醒般望向脖子主人的雙眼,謝無極對危險非常敏銳,她的話語可能會被他屏蔽,但這樣冒犯的眼神不會。
這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怎麼可能會想他死呢。
就算恩義和感情消耗殆儘,也不至於真的想要他死。
“看道君的頭發。”
黎瑤簡潔的回答,執起玉瓶將其中淨華靈液倒在掌心,認真熟練地開始為他沐發。
寒池的水很冷,因為謝無極的身體總是很熱,若不用此法平衡體溫,他可能會化為灰燼。
長時間泡寒池,就會導致他身體表麵的溫度反而處於冰冷的狀態。
謝無極也不知信了她的話沒有,之後並未再與她多言。
他就是這樣,不管她怎麼討好折騰他都惜字如金,如今她不刻意製造話題了,他就更懶得與她說話。
黎瑤輕撫著他柔順的長發,見他又閉上了眼,覺得今日的對話應該就終止到此了。
等她為他洗完頭發,道一聲告退,之後估計月餘的時間都見不到他了。
他總是很忙,自己的府邸都不怎麼待,她地位不夠,也不知道他具體在忙些什麼。
她所知道與他相關的事,都是外界所有人都知道的那些。
……不,也有些彆人不知道,但她卻知道的事。
她視線再次下移,劃過他的喉結,落在水麵外赤著的胸膛和肩膀上。
修仙之人駐顏有術,身體和麵容都年輕而有光澤。
謝無極的肌肉薄而白皙,輕柔的一層,既不顯得油膩,又不會過於清瘦。
水汽氤氳,他胸膛上掛著點點水珠,水珠晶瑩剔透,似乎能倒映出她放肆窺伺的眼神。
黎瑤用手捧了寒池冰冷的水替他衝去發絲上的靈液,因著水實在太冷,她的手凍得蒼白無色,不自主在顫抖。
叮咚——
水從他發絲上落下,順著細膩的肌肉一路向下,落在寒池中。
謝無極忽然睜開了眼。
但他沒說話,也沒看她。
黎瑤心跳得更厲害了,幾乎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她做了一個以前隻敢做夢想想的舉動。
她放下他的發絲,手順著他的肩膀一路向下,顫抖著趨近水霧之下她看不見卻摸得著的無邊春色。
那是蒼茫雪原中唯二的豔麗朱果。
可惜沒能得手。
謝無極在那之前開了口。
他一開口,甚至都不用阻攔,她就已經不敢再繼續了。
“這就是你反省一下午的結果?”
“……”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旖旎的心思沒了,隻理智地想著,沒有真的摸到,應該不至於死,那這個程度的雷能不能讓他將她趕出去?
至於他的問題,她一點要回的意思都沒有,生怕自己張口就憋不住來一句“給老子死”。
好在謝無極也沒並不需要她回應,頭也不回道:“繼續。”
黎瑤一怔。
“……”這次她不得不開口了,“是繼續摸,還是繼續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