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真想做根本不會兜圈子說什麼療傷,再者,就沒見這個人真的有過生理反應。
黎瑤緊咬下唇,在裡衣被拉開之後,錯愕地看著心衣之下猙獰的紅腫。
……怎麼會這樣?
她猛地想起聞雪月那道劍氣,被劍氣冰凍的身體動是可以動了,卻還是留下了傷痕。
想來那一劍若真刺進胸膛,黎瑤彆開頭,手抓著身下被褥不吭聲。
直到謝無極冰冷的掌心溫度隔著心衣傳來,黎瑤才使勁地睜大了眼睛。
謝無極一手挽袖,麵不改色地加大力道送入更多的靈力化去紅腫,可這也讓傷處劇痛,黎瑤疼得低呼一聲,若說方才謝無極還心無旁騖地療傷,這個時候忽然就有點微妙地轉變。
他視線上移,掌心不斷輸送著真氣,眼神與她漸漸對視,看到她赤色的麵頰,漆黑的雙眼,與眼底含著水霧的敏感與抗拒。
謝無極手上莫名頓了頓,真氣已令她心口處紅腫消除大半。
再繼續幾息其實就沒事了,可他忽然俯下身來。
絲滑微涼的衣料落在她手臂和琵琶骨附近,黎瑤渾身一顫,唇瓣都咬出了血。
“可以了……”
她試圖叫停,可謝無極根本不聽。
“手臂上還有傷呢。”
他淡淡說完,指腹擦著劍氣割破的傷口而過,傷口緩緩愈合。
這似乎就是他俯下身的目的,可黎瑤一刻也不敢放鬆。
因為他的臉和他的眼睛,就在與她不到一指相隔的地方。
“……”
“嗬。”
清淺的笑聲響起,謝無極倏地和黎瑤拉開距離,黎瑤立刻放開呼吸,抓起衣服擋在胸前。
“道君。”方休在外傳訊,“聞老祖命人送來了賠罪的禮物。”
……
黎瑤安靜地望向床榻邊的男人,他慢吞吞地整理了一下並不淩亂的衣袍:“放在那吧。”
屏風後麵出現方休的身影,謝無極起身擋在黎瑤麵前,黎瑤低著頭開始穿衣。
聞老祖送的賠罪禮?
是為聞雪月和他動手而賠罪嗎?
真有趣不是嗎,如果是黎瑤,怕是得死在聞家的家法之下,可換做謝無極,反而能得到對方的賠罪。
這就是修士的以強者為尊。
她也會變強的,黎瑤暗暗告訴自己,總有那麼一天,再不會有人能隨意折辱她。
包括謝無極。
謝無極出去了,黎瑤也不想久留,連正門都不走,直接化光而去。
身影消散之前,她似乎聽見方休對謝無極說:“聞老祖似乎有意撮合您和聞少主……”
……
這樣嗎?
黎瑤站在自己暫居的偏殿裡,回想著方休那句話,竟和她的計劃不謀而合。
她毫不猶豫地決定抓住這個機會,立刻執行這個計劃。
她不想再獨世宮多待一天。
於是聞雪月住下的當天夜裡,謝無極有事離宮之後,黎瑤找到了對方。
琅嬛閣她很熟悉,被請進來的時候發現白日裡打亂的一切都已經重新歸置好。
聞雪月什麼都沒動,也沒躺下休息的打算,看見黎瑤也不再動手。
大約是聞老祖白日的傳訊裡也有給她的內容吧。
“坐。”聞雪月指著椅子道。
黎瑤也不客氣,順勢坐下,開門見山道:“聞少主,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深夜來此,你想問的問題一定不簡單。”聞雪月給兩人倒了杯茶,“說吧。”
黎瑤望著對方,對方也看回來,四目相對,她慢慢道:“少主很想和無極道君過招,對嗎?”
她沒錯過聞雪月白日裡失落的眼神,並不覺得是因為受到忽視。
她認為:“少主渴望強大的對手,我想在聞家的時候,聞老祖就算親自教導您,也很少親自給您喂招吧?”
聞雪月意外地看著她,過了一會才說:“是,老祖善傀儡術,常用傀儡與我對招。”
這就是了。
傀儡怎麼可能滿足得了戰意非凡的劍修。
那麼……
“我還有另外一個問題——聞老祖想要撮合你和道君,是嗎?”
聞雪月有些意外:“你如何得知這個消息?”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少主可抗拒這個提議?”
聞雪月一時沒有言語,這對冷情冷性乾脆利落的她來說已經十分意外。
看來她並不抗拒。
果然,沉默須臾後聞雪月說:“若這是家族的決定,我不會反對。”
黎瑤得到這個回答,心安了不少。
她開口欲語,聞雪月卻在那之前道:“然則什麼都分個先來後到,我不是步清秋,對獨世宮無其他企圖,即便親事成了,我也不會同你作對,為難於你。”
黎瑤一怔,笑著說:“我當然知道少主不會,我亦敬佩少主,不願少主作難。”
聞雪月微微皺眉:“你是什麼意思?”
她能感覺到黎瑤的未儘之語。
黎瑤痛痛快快地說:“我來這裡隻是想跟少主說,你若願意做獨世宮的女主人,雖要容忍道君的臭脾氣,卻也能得到些想要的好處。”
“我想要的好處?”
“正是。少主屆時可以無時無刻隨時隨地與道君對招,而他絕不會拒絕和忽視你的請求,一定會傾囊相授。”
聞雪月緩緩睜大眸子。
黎瑤笑起來,起身撐著桌子靠過去:“成為獨世宮的女主人,自然會擁有一些特權。我在獨世宮這些年,其實和道君沒有任何關係,絕不會成為少主的困擾。在少主與道君成親之前,我就會安靜離開。”
“聞少主可以命我離開,我現在走都沒問題。”
聞雪月眉頭皺得更緊:“那你又能得到什麼?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離開無極道君,你又要怎麼辦?”
黎瑤冷靜地坐回去:“我當然能得到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麼?”聞雪月認真地問。
看她沒有否認她的提議,約莫是真的有在考慮。
黎瑤想起對方能輕易看出她的謊言和真實,於是展顏一笑,如實回答:“自由。”
“我想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