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極整個人戰栗了一下,壓抑地再次捂住她的唇:“可以了,彆再說了。”
黎瑤歪著頭一副困惑的樣子,謝無極終於睜開了眼,他目光在她臉上梭巡,極慢地說:“我知道了。在做夢的不是你,是我。”
他這輩子沒什麼看不透的人。
但他覺得自己看不透黎瑤。
方才有一陣子,他覺得她是恢複意識了的。
可後來直到現在她的態度又讓他矛盾了。
所以算了。
“就當我是在做夢好了。”
謝無極粗魯地抱住她壓在一旁的山壁上,狠狠地吻下去。
他太高了,她要和他接吻就得往上,於是她整個人幾乎是掛在他身上的,他要做什麼都非常方便自然。
療傷忽然就變了味道,但也沒關係,雙修比用靈力逼出劍意來得更快一些。
露天席地,鳥語花香。
曾經的鬥獸場早被謝無極摧毀,黎瑤仰起頭,被陽光照得有些睜不開眼。
她想,聞葉可真是道法高深,那些詭異的劍意不但可以要人命,還可以迷惑人心。
她不知自己幾時失去意識的,隻記得閉上眼睛之前,謝無極虔誠地埋在她胸口,銀發異瞳的神明仿佛才是那個信徒,正在叩拜在她腿間細細禱告。
……
身下是柔軟的毛毯,黎瑤按著劇痛的額角醒過來,一眼就看見仍在給她療傷的謝無極。
他不知何時醒的,看起來應該很久了,衣著整齊,神色平靜。
“很快就好。”
最後一點劍意如碎冰般被導出來,黎瑤手臂輕輕顫了顫,謝無極像是偶然般突然咳了一下,很快就恢複正常。
這種事看起來很尋常,可發生在謝無極身上就非常不正常。
在一起三年之久,哪怕每個月見到的次數不算多,按三年來算也不少了。
黎瑤從沒聽過謝無極咳嗽,也沒見過他臉色這樣難看,他泡寒池過長的時候也沒這種情況。
她剛想說點什麼,就被謝無極按住腦袋壓在了心口處。
“你聽。”他又咳了幾聲,“聽到了嗎?”
黎瑤有點反應不過來,先是聽到他咳嗽的回響?
心跳聲似乎加快了一些?
一時不明白他讓自己聽什麼,就聽他心跳加速嗎?
這東西她聽得還少?
不……黎瑤忽然抓住了謝無極胸前的衣襟,視線猛地上移,和看下來的謝無極對上。
“那個東西藏在我的心臟裡。”
黎瑤的心跟著他劇烈跳動了一下。
雞皮疙瘩爬滿了全身,耳邊是謝無極咳完後更沙啞的聲音:“所以聞葉能將劍刺向我,是我故意為之。若非如此,他休想碰到我分毫。”
“……”勝負欲是用在這個時候的嗎?
黎瑤離開他的胸膛,神色陰晴不定,謝無極瞧著她的模樣不禁又笑了。
“現在你這個樣子才熟悉。”
那些意識不清醒時的關心反而陌生。
“……那個東西,就是你上次說的,在身體裡排斥的東西。”黎瑤轉開了話題,顯得十分冷淡。
謝無極眼神暗了暗,應道:“你那時就算不替我擋下那一劍也不虧欠我什麼,一切都是我本來就要做的。”
“人沒有了心會死。”
黎瑤覺得他簡直無理取鬨。
“謝無極,你再怎麼發瘋也不該拿這個來做實驗。”
她已經明白了。
他就想看看聞葉將他一劍穿心之後,那東西是不是就會消失了。
眼下事情太多,他沒時間去解決它,這個自謝夫人傀儡出現就異常躁動的東西,時不時就要給他添點亂子,誰知道之後會不會出大事?
不若用聞葉那一劍試試,若能解決,不失為一件好事。
“彆人沒了心會死。”謝無極看著黎瑤,“但我不會。”
他抬手就要挖出心臟:“那東西肯定也是以為我怕這些,所以才兜兜轉轉選定了這裡。不過無妨,很快你和它都會知道,我是個可以沒有心的人。”
可以沒有心,所以不是真的沒有心。
黎瑤抓住他的手,攔下了他血腥又瘋狂的舉動。
她不太習慣他現在看自己的眼神,像是要將她無聲無息地吞吃掉一樣。
一道傳音符突兀地出現在他們之間,黎瑤被嚇了一跳,抓著他的手驟然鬆開,緊接著從傳音符裡聽見了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
“無極道君。”
這是……溫如玉?
折玉城城主溫如玉,那個被謝無極毀了臉,與黎瑤有過不少糾葛的溫城主。
他的聲音比謝無極聽著還要虛弱,幾乎是進氣多出氣少。
“折玉城所有百姓已經撤離,獨世宮已經控製不住,道君若再不回來,這裡將徹底淪陷。”
淪陷於什麼,黎瑤一下子就想到了。
那些可以操縱人修生前靈力,會變得比那之前更強大的行屍。
早在聞家中心城,謝無極已經處置過一批,那時他身體尚可,現在就難說了。
“道君已無視在下數次傳音,若這次再無回應,那在下就明白,道君是徹底放棄這裡了。”
最後一個字說完,溫如玉切斷了聯係。
謝無極注視著傳音符化為灰燼的餘光,遙望向不遠處可以看到結界的獨世宮。
“很多次了嗎?”
他舒展了一下筋骨,暫時放棄了挖心那種瘋狂的舉動。
“那就回去看看吧。”
他自語般道:“這一切也該有個最後的結果了。”
說到這,謝無極倏地回眸,凝著仍是一身嫁衣的黎瑤,發冠雖然不在了,但越素的妝容反而越合適這身紅衣,將她肌膚襯得越發白皙,氣色顯得尤其好。
她穿豔麗的顏色,原來比白色更好看。
謝無極忽然道:“是不是真的寧死也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