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簡老的本事和威望是不需質疑的,他送出去的東西還沒人敢偷偷搞小動作,搞了也不會被受理。
“哦,那我就放心了,”林琅略略安心,笑顏重回臉上。
十多分鐘後,三輪車在紅石場外停著,聞昭非載著林琅來紅石場外接陶老下班,再和他確定一下替班交接的時間和流程等。
“喲,這是什麼新家夥?是簡老哥做出來的吧!”陶醫生遠遠就看到聞昭非那張俊臉,再一偏眸光就落到這輛顯眼的三輪車上。
聞昭非給陶老和林琅互相介紹後,又說明了一下林琅和簡老的乾親關係,再就是這輛三輪車的來曆問題了。
陶老摸摸胡子對林琅和聞昭非笑道:“那你們也彆喊我叫什麼陶醫生了,喊我叫陶爺爺。”
林琅在來的路上就被聞昭非告知陶老和簡老的交情不錯,立刻改口,“陶爺爺好,您喊我林丫或佩佩都行。”
“唉,今兒沒有見麵禮給你,爺爺下回給你補上,”陶老摸了一下口袋,除了上次聞昭非給他煙,什麼都沒有。
“那我先請您吃我和三哥的喜糖,”林琅摸摸自己的花紋布包,摸出一把橘子糖給陶老。
“陶老上車來說,我們送您回去,”聞昭非指了指貨箱後的板凳,讓陶老上車來。車上說話,也不耽誤陶老回家吃飯休息。
陶老上了車,接了林琅給的喜糖,再和聞昭非聊起關於替班交接的事情。
“我這邊有四個病人要和你交接,你什麼時候能來?我們交接好了,老樊肯定提前放我走。”
陶老手中有四個病情稍重的病人要看護和複診,原本他是想等他們情況穩定了,再找聞昭非交接的。
現在兒子那邊情況更為特殊,他和老伴兒放心不下,在聞昭非醫術達標、能應對紅石場診療室的前提下,他希望越早越好。
“我明天就來找紅石場找您,我先看看情況,定下交接期限,您好早點兒買票,”聞昭非沒拿到病例本、沒看到病人前,也不敢打包票,但肯定是越早開始交接,才能讓著急的陶老越早離開。
老陶點點頭,“行。你明兒騎車上班嗎?還騎的話就來接我一起來紅石場。”
紅石場進出管控嚴格,聞昭非單獨來找他要走好多道程序,半天都不一定能見到他,肯定不如他直接帶人進的方便,順便他也能蹭蹭車。
彆說,這乘車下班可比餓著肚子走路舒坦多了。
林琅見聞昭非看過來,立刻點頭,“當然給你上下班用。”
她又騎不動這三輪車,留在衛生所裡也是閒置。聞昭非能節省上下班時間,最高興的就是她了。
陶老哈哈笑道:“是我問錯人了,哈哈,還是林丫的麵子大。你不知道你簡爺爺平時有多摳唆,多少人要請你簡爺爺做東西都求不來啊。”
林琅下意識為簡帛解釋,“我爺爺疼我嘛。他平時要忙的事情也多,沒那麼多時間,您是我爺爺的好朋友,您肯定知道的。”
“對,知道知道,你爺爺沒白疼你,”陶老依舊樂嗬嗬地和林琅說話,但很快三輪車就停下了,聞昭非已經把他送到家門口了。
“陶爺爺,您快回家吃飯吧,我和三哥也先回去了,”林琅又掏一把糖給陶老,“您幫我帶給陶奶奶吃。”
陶老家門打開,裡頭走出來一個包著頭巾的老婦,正好奇地看著這邊,林琅遞出糖果後,朝門裡的老人家笑了笑。
聞昭非也跟著偏頭過去,微笑一點頭。
“行,你們路上注意安全,”陶老一想他明後幾天還能繼續蹭車,就不再不舍,和林琅聞昭非告彆後,目送他們離開。
陶老一回頭就看到自家老伴兒的目光,麵色微微嚴肅,“以後彆什麼閒話都跟著嘮,就沒影兒的事兒。”
“知道知道,我就聽人說,和你嘮一嘴兒。小聞醫生看著挺靠譜的。咱們什麼時候能出發啊?我這每晚擔心得都睡不著。”
陶老媳婦薛大妮麵色訕訕,鄰裡間走動肯定是要湊一起說說話的,她學回來給陶老聽,也是因為聽陶老說要讓聞昭非替班,怕人出了差錯,影響他們去探親。
現在薛大妮看到聞昭非本人,再看他和林琅的相處,也不覺得這流言裡會有聞昭非的問題。
“你沒對外和人說什麼吧?”陶老又忍不住問一句。回來三輪車上,聞昭非特意請他暫時不要對外透露他替班的事情。
“沒有沒有,你都交代過我了,我肯定不會說的,”薛大妮氣不過走來,拍了陶老一下,她哪兒是那般不靠譜的人。
——
這邊林琅和聞昭非又受了諸多矚目和攔路問話,才回到二區衛生所的西側門。
聞昭非將三輪車推到西側院帶鎖的正屋裡鎖好,再帶著林琅從角門返回前院西角房。
聞昭非去小隔間燒水,林琅拿著鋼筆寫作業,簡老讓林琅寫一份組裝三輪車的總結報告,下次過去帶給他看。
房間門被敲了敲,林琅走來開門,“範同誌來了,進來坐,三哥……”
林琅一轉頭就看到聞昭非從小隔間裡出來了。
“嘿嘿,我就來敲敲門,看你們回來了沒有,”範西華訕笑一聲後,跟著林琅走進來坐到西角房裡唯一的椅子上。
“剛到,”聞昭非走來坐到林琅身側,再開口問道:“警衛科那邊還是不給準話嗎?”
範西華聞言努力克製的表情立刻破功,“今兒我陪所長去的場辦警衛科,科長副科長找不著人,兩個乾事也是一問三不知,簡直了!”
居然還要範西華來幫他們普及一下農場上的流言,聽完之後,也不見他們有任何驚訝,他才反應過來被耍了。
範西華和楚建森沒見到科長和副科長,就無法確定是這兩個乾事故意為難,還是被吩咐要如此。
“你怎麼沒反應?”範西華感覺自己被氣半死,卻不見聞昭非有何生氣的表情。
聞昭非麵色無奈地解釋道:“猜到了。警衛科如果有作為,就會在傳言開始之初有所作為。不用氣,接下來的事情就看所長怎麼做。”
“哦?你和所長有打算了?難怪也不見所長多麼生氣,”範西華撓撓頭,歎氣又歎氣,聞昭非和楚建森有後續應對法子的話,那他豈不是白氣了一天。
範西華眸光一偏看去林琅,就見林琅神情專注地奮筆疾書中,似乎可能……都沒聽到他和聞昭非的對話,自然就談不上和他一樣生氣了。
“沒其他事兒了,我不打擾你們了,我走了,不用你送,”範西華說出來心裡好受許多,不再逗留,他和聞昭非道彆後,就自己出門和將門帶上。
聞昭非收回目光看向林琅,目光又很快移到林琅手中的筆和紙。
林琅在將組裝三輪車過程中放下的錯進行深刻總結和檢討後,還執筆寫了諸多三輪車改進建議。
“這是遮陽擋雨用的嗎?”聞昭非指了指林琅所畫新版三輪車的草圖。
林琅點點頭,一一給聞昭非講解起來,“對。後座如果純粹用來載人的話,可以改造成車廂式的,就像是以前的人力車。不過用腳騎還是太辛苦了,如果能找到適配的發動機就更好了。”
簡老家裡有一個修好的發動機,但那個家夥對於三輪車來說太大太重,根本不適配,但按照發展趨勢,人力三輪車肯定很快被淘汰。
“會找到的,”聞昭非應著話,思索著他認識的朋友裡有無可能提供林琅這方麵的幫助。
三輪車成功組裝出來,不僅是林琅和簡老高興,聞昭非也很高興,這再一次證明了林琅無比卓越的天賦,他有幸能夠見證這一幕。
林琅朝聞昭非彎了彎眼睛,輕聲感歎道:“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她從後世穿書而來,她所掌握的信息天然就比普通人多,且這些信息絕大部分都經過大眾試錯後留下的精華。
“我應該更努力一些,”林琅還是覺得無需避諱她已經掌握的信息和知識,隻是她天然比其他人更有責任把它們帶到人們的生活裡。
聞昭非揉揉林琅忽然變得嚴肅又沉重的臉蛋,點點頭,“努力當然可以,適當的壓力也無妨,但更多就不行了,佩佩還要謹遵醫囑,忘記師母和楊叔都和你說什麼了嗎?”
現階段要以養身體為主,吃好喝好睡好,適當運動,最忌諱疲勞和壓力。寇君君和楊靖叮囑林琅的話總結起來就是如此了。
聞昭非繼續勸解道:“師母告訴我說珍惜當下,我覺得很有道理,其他的就一切順其自然吧。”
“嗚……”林琅放下筆把自己藏進聞昭非懷裡,麵色一點點紅起來,羞愧莫名。
這個世界沒有誰都是照樣運轉的,她這倆世界都是高中畢業學曆的,確實不該太把自己當回事兒。
“怎麼了?”聞昭非麵露慌色,卻不知是哪句話惹起林琅難過了。
“沒怎麼,就是想抱抱三哥,”林琅自然更不好說她太拿自己當回事兒的心理曆程了,她蹭蹭人,想讓聞昭非也忘了她說的那些話。
聞昭非依舊見不著林琅的臉蛋,但聽聲音似乎不算太難過,也沒追究,他輕輕揉著林琅的頭發和後背,幫她消解這突然的情緒。
林琅剛結束的生理期,讓聞昭非明白女性情緒的多變,尤其是林琅,但同時聞昭非也明白一個道理,在林琅來情緒時,他最好彆講道理,更無須追究太深,哄人才是他應該做的。
聞昭非沒有阻礙地捧起林琅的臉蛋,溫溫柔柔吻一下臉頰和唇,再低聲問道:“熱水應該好了,去洗澡嗎?”
“嗯,”林琅對自我的羞愧變成了淡淡的害羞,點點頭,繼續扒緊聞昭非,語氣嬌嬌地道:“要三哥抱著去。”
現在隻要是林琅和聞昭非獨處,聞昭非人在跟前時,幾乎不用林琅自己走太遠的路,這樣將林琅抱到衛生間的事情,幾乎每天都有發生。
聞昭非心下稍稍鬆口氣,桃花眼彎了彎,“好。”
聞昭非將林琅抱到衛生間裡,再兌了熱水進來,在林琅開始洗頭時,他又繼續將林琅的衣物掛到牆邊的木鉤上。
十分鐘後,林琅披著微濕的頭發到窗前吹風,換聞昭非去衛生間裡洗頭衝澡。
再十分鐘後,他們一同往後院去。林琅想去看看今天大抵還沒有出發回市裡的顧麗珍。
遠遠地,林琅和聞昭非還未走入中庭地界,就聽到大嗓門的馮海倩在罵人。
林琅和聞昭非對視一眼,馮海倩罵人的起因似乎還和農場傳聞相關。
副主任錢國慶的媳婦莫巧珊在和幾個來中庭挑水用的鄰居們八卦,很不巧,被要和他們強調水井木板蓋問題的馮海倩聽到。
“……在彆地方,我管不著。但這衛生所後院就歸我管,你們要是不愛聽,以後就煩請多走幾步路到場辦去挑水用!”
馮海倩原本就很生氣水井木板蓋沒蓋的事情,昨兒她和楚建森將除林琅聞昭非之外的同院、鄰居們家裡走過一遭。
沒人承認忘記蓋回水井木板的事情,萬幸小楚陽安然無恙,他們無意繼續追究到某個人的責任,隻能一再提醒,再看好楚陽。
這水井木板蓋的事情且還讓馮海倩心有餘悸,又讓她聽到所裡家屬和鄰居們在中庭大聲八卦潘丹鳳的桃色緋聞,言語裡還帶上了聞昭非和林琅,這可不就觸到了馮海倩的爆點了。
馮海倩這脾氣上來,止都止不住。
在林琅猶豫要不要過去勸解馮海倩兩句時,範西華突然出現,朝他們連連招手。
聞昭非牽起林琅的手腕,他們朝東側院的堂屋後門走去。方一濤和他媳婦羅佳佳也在堂屋一側的窗前聽馮海倩不帶重樣地罵人。
“傻妹妹,你們可彆過去勸!”羅佳佳走來拉住林琅的手,再悄聲道:“莫大姐的嘴兒可太碎了,早就該讓大娘教育教育了。”
聞昭非可是他們衛生所正兒八經的醫生,是自己人,莫巧珊不說言語裡多加維護,也不能她起頭來八卦。
還說什麼萬幸去年沒把錢雅莫介紹給聞昭非。那語氣拿捏得好像她一介紹,聞昭非就一定會娶她女兒似的。
羅佳佳學得很是惟妙惟肖,再感歎起來,“嘖嘖……就她還想把女兒介紹給聞醫生呢,這是因愛生恨啊。”
羅佳佳瞄一眼聞昭非,臉無疑是好看的,幾個方一濤都比不了,但眼神也是真的冷,羅佳佳自問是消受不了這類男人。
林琅蹙起眉頭,她來農場這麼久,還未和莫巧珊有任何私交,但她從最開始就感覺這位大姐是不太喜歡她的。
林琅從來不敢覺得自己能有多討人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她們井水不犯河水,日子照常過,卻不想她和她女兒,又或者還有她男人,一而再地背刺、誹謗聞昭非。
範西華出聲阻止羅佳佳繼續拱火,他勸解道:“嫂子生氣沒必要,她一貫嘴碎,誰的事情都愛說一嘴兒,大家平日裡看在錢醫生的麵子上,沒有太過計較就是。”
“我們來看麗珍姐的,她今兒沒去市裡吧?”林琅問起羅佳佳,“麗珍姐生不得氣,伯母這樣大聲會吵到她吧。”
林琅當然不介意馮海倩繼續罵一會兒這找罵的人,卻還是更顧慮懷孕的顧麗珍。
聞昭非走來重新拉回林琅的手,“那應該就是去了。”
馮海倩隻會比林琅更在意顧麗珍的身體和情緒,能這樣無所顧忌地罵,就是顧麗珍不在所裡後院。
羅佳佳朝林琅和聞昭非點頭,“是啊,今兒大早上楚哥就開著車來接走麗珍姐和小楚陽了,估計昨兒所長給楚哥單位發電報了。”
“這就好,”林琅安心了,眼下隻和範西華他們一樣,希望馮海倩多教育一會兒人,免得莫巧珊又不長記性、亂說話。
“聽久了也沒意思,要不要玩牌,不玩錢,咱們數南瓜子兒!”範西華說著就跑回房去拿了兩幅紙牌和他新買的一包南瓜子兒過來。
隨後在馮海倩不減情緒的高亢背景聲中,東側院的眾人玩起了牌。
林琅以前沒玩過,聞昭非帶著她玩一遍,就由她自己玩,然後對家的方一濤、羅佳佳被血虐了。
在算牌方麵,林琅無人能敵,聞昭非被範西華喊到他那邊,也阻止不了林琅繼續贏。
“聽說第一次玩牌的運氣好,你這運氣也太好了吧,”羅佳佳一放牌子不想玩了,她和方一濤聯合範西華都打不贏牌運逆天的林琅。
林琅笑而不語,她做不到故意輸,尤其是在她擅長的算術方麵。
“唉喲,是我大意了!”範西華一拍大.腿,他差點兒忘了林琅算術有多好,那是一小時就搞定他一周的工作量啊。
林琅眉眼彎彎,將她贏來一包瓜子繼續放到堂屋飯桌中央,“我請大家吃。”
南瓜子兒前主人的範西華先抓回來一大把,方一濤和羅佳佳也不客氣地抓起南瓜子兒來吃。
林琅趕緊也給聞昭非抓一把,“三哥吃。”
“好,”聞昭非低應一聲,他剝三顆瓜子兒給林琅喂兩顆,剩下的一顆由林琅反喂給他。
林琅笑眯著眼睛,大大方方享受起這待遇,也不避諱地反投喂聞昭非,範西華和羅佳佳也想給林琅投喂剝好的南瓜子兒,在聞昭非不動聲色的眼色下,也隻能想想了。
“撐著了,撐著了……”範西華感覺這堂屋沒他的容身之地了。
範西華和羅佳佳樂哈哈地一起取笑範西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