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六十二章 【大肥章】(2 / 2)

但……這裡的生活痕跡太多了,以及無法區分是誰留下的了。

聞昭非握緊林琅的手,“等房子拿回來後,我們找爺爺們問問,儘量將它恢複成原本的樣子。”

林琅和聞昭非此前都沒有來過林家祖宅,但聞鶴城和簡帛他們肯定來過,且會有記憶深刻的地方,拿回房子後,可以請他們一起幫忙將四合院最大程度地修複好。

“嗯,”林琅點點頭,他們隨季麟進到已經半空的主院裡,這裡是四合院裡格局最為寬敞的地方,安排給的人自然職位不低。

那位主任也沒那麼多兒女,沒有對房屋擴建或大改,這裡反而是保留原始模樣最多的地方。

“這間門是書房,馮主任說他搬進來時這些家具就在,他搬走了也不帶走,”季麟好好做過功課來的,對林家祖宅的情況還算清楚。

林琅看一圈走到東向的窗前,她撫了撫窗前的置物架,在置物架雕刻裡找到了一個“堯”的甲骨文,“這個是我姥爺做的!”

“我姥爺木工活特彆好,他做的床椅子都會在花紋裡留下這個字!”

林琅滿目驚喜地給聞昭非介紹這個特殊的字,“是甲骨文‘堯’,也是我姥爺名字裡的‘堯’。”

季麟也好奇地跟過來看一眼,隨後他們在這個書房的三牆書架上都找到了這個字。

聞昭非立刻就有了決定,“回頭我們找好點兒的油漆刷一遍,還能繼續用。”

這個書房確實保存的挺好,這些書架茶幾座椅都不是什麼古董,但僅是林堯青親手製作,就值得好好保存留下來。

“嗯!我姥爺的木工一直這麼好,”林琅笑吟吟地說著,又看去季麟,“請你們在交房前,幫我保存好它們,行嗎?”

在正式交房前,林琅也不好私自將這個房間門鎖起來,但祖宅裡還住著人,還有側門是不帶鎖的,說不好就有人惦記上這些保存完好的家具,來搬空了呢。

“行,我回去就找人買鎖來鎖上,”季麟沒有猶豫就點頭了。

季麟領著林琅和聞昭非直奔主院和書房,還有一個原因是這裡清靜,適合說話,但林琅和聞昭非是他少見的感情好,從頭到尾就沒分開兩步以上。

季麟幾次欲言又止,看樣子聞昭非不會同意他支開林琅,單獨說話了。

聞昭非拉著林琅繼續逛了主院的幾個屋子,又找了塊還算乾淨的抹布回書房,擦乾淨兩個座位,他和林琅坐下來,再將抹布遞給季麟,“說吧。”

不是讓他坐,而是讓他開口說,聞昭非還真是不打算避開林琅和他談事情。

季麟也沒有去坐,而是一鞠躬到底,“我替我父親宋三鳴和你、和聞爺爺,阮奶奶道歉,對不起!”

聞昭非沉吟兩秒道:“你父親已經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在接受律法和國家給予他的刑罰和改造,他的事情和你無關。”

他不需要季麟的道歉,也做不到原諒。

“我知道,但我還是要和你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季麟眼眶微微發紅,在聞昭非和趙信衡找上街道革委會前,他已經去求宋三鳴了,宋三鳴也承諾和他說,不會有什麼事兒。

可宋三鳴前一晚還和他信誓旦旦,隔一天將人放出來時,已經……無法挽回了。

林琅看看季麟,她將聞昭非微微發涼的左手握住。

聞昭非看一眼林琅,又再看去季麟,不再吝嗇言語,“在說事情之前,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聞昭非沒有料到施害者家庭裡的季麟也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他找上來不是要談季聞倆家的婚事,而是為了替父母道歉。

但事件的性質從出人命的那刻開始,就已經不是道歉能了結的了。

“你問,能回答的我都告訴你,”季麟深吸口氣,坐到聞昭非對麵的座位。

聞昭非問道:“我問你,在國家律法和父母親人之間門,你選誰?”

聞昭非可以不從宋三鳴和曹美英遷怒到當時還是少年、學生的季麟身上,季麟能和他道歉,卻不一定能做到大義滅親,在知道事情真相後,幫他一起對付曹美英和季家。

聞昭非看著季麟轉瞬就煞白的麵色,搖搖頭,“這個問題,你回答不了我,我們之間門著實沒什麼好談的,”

供銷社采購那天,聞昭非和林琅都看到季麟的眼色,他也從幾個朋友同學那裡知道季麟在約見他,但一直沒有予以理會,就是他們之間門有著難以調和的矛盾。

季麟可以偽裝,可以是個本質不壞的人,但為人子女,他們有各自的立場和無可奈何。

在沉默良久後,季麟抬眸看來,自嘲地笑道:“如果是今年之前你問我這個問題,我確實回答不了,但現在……我選國家律法。”

季麟的回複確實讓聞昭非和林琅稍感意外,但季麟的眼神和話語都不像是在說假話。

聞昭非沉吟片刻,邊繼續說明:“五年前我不顧爺爺反對,也堅持要下鄉去農場,是因為你父親宋三鳴被轉送到農場上的紅石場裡。”

“我要找他問一些事情,我奶奶的死和你父親相關,但並不是直接相關。”

季麟直起身體,眼中閃過疑惑,但對於聞昭非追尋真相去了農場這事兒不算意外,他一直都很清楚聞昭非絕不會放棄追究。

聞昭非繼續道:“你父親在送往監獄的路上出了嚴重事故,在醫院住了半年,轉到紅石場後也是大病小病不斷,這件事你知道嗎?”

季麟連連搖頭,“事故?我不知道。我也是聽你說才知道他轉去了……紅石場?他不是一直在寒山監獄嗎?”

這些年他心中有多愧疚,就有多恨言而無信的宋三鳴。加上出行動輒都需要介紹信,他從未去寒山監獄看過宋三鳴,也沒有收到宋三鳴的任何信件。

聞昭非繼續告訴道:“宋三鳴告訴我說,是你母親聯合外人背叛了他。你選擇信誰?”

“這個事情……我知道,”季麟臉上露出一點兒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在……我爸出事前,她就和……丁前,就是革委會副主任就搞到一起了。”

“通過丁前,她和季靳亦勾搭上,這些年她為了鞏固她季家太太的位置,她做了太多……我不能再看著她這樣下去。”

季麟來和聞昭非道謝和道歉後,也是要和他聊關於季聞兩家的婚事,從聞鶴城那裡考量,聞昭非應該不會同意也不會認可這段婚姻。

季麟不想看著自己的母親再錯下去,也不想自己的人生繼續受人擺布。

“你原計劃是打算怎麼做?”聞昭非以為季麟這樣找來,肯定是有籌碼在手上的。

“我拍到一點東西,你可能無法相信,你繼母,就是聶雪……也是季靳亦的情.人之一,我想在婚禮當天,將他們的私情公之於眾。”

季聞倆家的婚禮,那天來的賓客肯定很多,而他會在那天自導自演一場戲,將季靳亦和聶雪的私情公之於眾。

季麟說著餘光瞄去林琅,他一直想避開林琅找聞昭非談話,就是談話內容裡有不適合林琅聽的內容,這可是重啟高考的第一個滿分狀元,可得好好保護耳朵。

然而……他們話都說到這裡了,他再突然讓林琅出去,也不太合適。

聞昭非嫌惡地蹙起眉頭,又再問道:“除了聶雪,你手上還有季靳亦貪汙受賄、私生活混亂的證據嗎?”

“有一些,”季麟點了點頭,又麵色遲疑地說了他的具體計劃。

在婚禮當天他會引導聞想楠來捉他的奸。但房間門裡的人不會是他和什麼不存在的情.人,而是聞想楠的母親和他的繼父,這個過程他會適當他們加點兒助興的藥物。

林琅和聞昭非聽完一起搖頭。

聞昭非麵無表情地道:“首先你想買的什麼藥就是違禁藥品,即便你使用了藥物,他也無法確保他們一定會……就算有人在裡麵亂搞,也不一定會是季靳亦和聶雪。”

這個計劃隻是聽起來痛快,其實處處漏洞,婚禮上本來就人員混雜。在那樣重要的一天,聶雪和季靳亦不可能如季麟所想的那樣受他擺布。

最可能是什麼都沒有,季麟反而在季靳亦麵前暴露了自己。

林琅開口問道:“你不是拍到不少照片和證據嗎?為什麼不直接在電視機上播放……”已經有證據,怎麼還要搞變數那麼多的捉奸戲碼。

林琅問著就想起來了,現在還沒有cd播放器,她又補充道:“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讓相機裡的照片直接在電視上播放。”

“照片不適合傳播出去……”季麟當然也想過分照片或直接送報紙等方式,但他拍到的內容著實有些辣眼睛,這其中還有不少受害者。

林琅也能幫照片打碼模糊處理,但季麟的考慮是對的,她脫口而出,“我們報警吧。”

“我們就報警……”聞昭非的聲音和林琅重疊到一起,對林琅淺淺一笑,他看回季麟,“我們現在就去。去嗎?”

聞昭非猜測季麟應該是隨身攜帶著他的證據,季麟隨身攜帶著一個大背包,看起來就重量不輕,他拍到不少證據的相機和膠卷應該都在裡麵。

“報警……行得通嗎?不是沒人報過警,”季麟依舊麵有遲疑,去年年初接替了宋三鳴職位的前副主任丁前就被帶走調查,至今沒有被放出來。

丁前隻是一個開始,陸陸續續還有許多以前作威作福的人被打落塵埃,或被關了,但季家還是好好的,季靳亦甚至還能讓聞明軒答應倆家的婚事。

季靳亦能將關係網組織得如此牢固,他生母曹美英功不可沒。

報警的他看來就是自投羅網……

“當然可以。這個事情隻有你能做到,隻有你能幫他們終結罪惡,”聞昭非肯定地給季麟點頭。

回來京城的幾次私密談話,趙信衡不止一次告訴聞昭非,關於季靳亦和曹美英的調查已經在進行中了。

現在就缺了一環,缺了那根最後的稻草,它不是彆人,是難得還良知未泯的季麟,不,聞昭非更願意換一個稱呼。

聞昭非柔和了語氣,再問道:“宋雲齡,去嗎?我和我愛人陪你一起去。”

林琅也肯定地朝宋雲齡點頭,“他們犯法作惡,被清算是遲早的事情,越晚罪孽越大,受傷害的人也越多。”

“我……我去,”宋雲齡在找聞昭非之前就有過糾結,但最終他都做不到將膠卷燒毀,還一次又一次冒險跟去拍下來。

“我去周欽家裡打電話,讓簡爺爺安排車龐叔來接我們,”聞昭非自然不是隨便將宋雲齡往警局裡送,而是要將宋雲齡和至關重要的罪證,送到核心負責人手裡。

已經商量好了,他們三人也不在這個空曠的主院裡逗留,將開著的窗戶關起來,再關好數個門,他們往之前進來的四合院的側門走去。

“季同誌?你又來拍照采風嗎?”

林家祖宅東側院裡住著的三代同堂的祝家老太太來這邊的地窖拿醃菜,聽到腳步聲走來一看,是兩天前來過一次的宋雲齡,她又麵帶疑惑地看林琅和聞昭非,“你們是……”

“是我。他們是我……校友,我們走了,”宋雲齡到底沒好意思說自己是聞昭非和林琅的朋友,說是校友就不會有錯了。

祝老太太繼續快步跟上來,“你能不能幫我們和林家人說說多寬限我們些天,或者把房子租我們家一段時間門。我考上清大的孫子快回來了,安排的房子實在不夠住啊。”

這邊一開始也就安排給他們三個房間門,但房間門格局大,還有倉庫地窖等,直接改出了六間門房,兒子女兒和成婚的孫兒們勉強夠住了。

現在直接換到小了一倍多的三間門房裡,就大兒子一家就不夠住了,其他兒女回來看他們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祝老太太滿臉驕傲地道:“等我孫子從清大畢業出來,有好單位分配房子了,我們就搬走……”

“您要好房子,得找祝大爺的領導吧,找我一個宣傳科小乾事頂什麼事兒呢?這是林家的房子,人家拿回去天經地義。”

宋雲齡一臉無語,合著祝家人住出感情不想搬,還要人寬限又給租的,這租的時限還要以年為限,怎麼不直接說把房子送給他們祝家呢?

宋雲齡說話時也不停留,繼續帶林琅和聞昭非出了側門。

跟來祝家老太太在四合院側門前停步,她歎著氣轉過身,又再轉回來盯著林琅的背影瞧了許久,才低喃道:“好像啊……”

林琅那雙眼睛很像她記憶裡的林老先生……這不會就是她要找的林家後人吧。

祝老太太又快步跟上來,但林琅三人已經繞進小巷子裡,走近道到不算太遠的周家去了。

宋雲齡收起嫌惡無語的表情,又和林琅強調道:“你放心,房子還你的時候裡麵肯定沒人。”

此外林琅也不是孤家寡人,自己是滿分狀元和清大學生外,還被聞昭非捧在手心裡寵著護著,祝家那邊再心不甘情不願,也鬨不到林琅跟前來。

林琅點點頭,“嗯,我知道的。”

她看一眼宋雲齡道:“你彆緊張,如果你後悔……我和三哥不會怪你。”宋雲齡要大義滅親的不是彆人,而是他的母親,這不是輕易能下的決定。

而聞昭非要對付季家和曹美英,也不是純靠宋雲齡提供的證據,他隻是最後的稻草,能讓事情的進度大大提前和加快,而非缺了他就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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