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八十八章 【大肥章】(2 / 2)

林琅坐下,輕輕點頭,“我要讓我三哥帶上我的。你們要找我三哥說什麼可以開始說了,大家的時間都很寶……”

林琅話音未完全落下,慕臻就跪下來,“小琳琅,是小叔對不起你,你讓你男人揍我幾頓解氣,我絕不還手!”

慕丞冷冷掃一眼慕臻,如果提前知道林琅會一起來,他就不會帶上慕臻了,原本他以為有些事情讓慕臻自己說會更可信,但也僅僅想取信於聞昭非。

“打人是犯法的,慕三先生多少也要補充點兒法律知識,”林琅沒被嚇到,但卻被無語到了,聞昭非打人也要廢力氣的好嗎,真把人打壞了,還有坐牢的風險呢。

慕臻被林琅兩句話說得麵紅耳赤,“我、我自己打……”

“起開,閉嘴,”慕丞踢一腳慕臻,眼神裡帶著明顯的警告。

聞昭非也偏眸看一眼,又繼續將紅糖水杯給林琅暖手。

慕臻收到來自慕丞和聞昭非的雙重警告,不得不麻利地起身,到座位的最末位置,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爭取不給護崽和護妻心切的一人趕出小客廳。

慕丞沒敢覺得林琅聞昭非會給他太多時間,他走到林琅聞昭非對麵的位置坐下,醞釀片刻就開口講述。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也不是一個好丈夫,沒能將生母之於我的怨氣妥善解決,又驕傲自大、自以為是,讓她一而再地施害於我的孩子……”

慕丞將自己身世經曆以及特殊年代背景下慕家的興衰等一一道來,他同生母的矛盾由來已久,卻沒有該有的警惕心。

在林琅生下來那幾年,他將重心放在家族產業轉移出國的事情上,沒有負起對自己女兒應儘的看護責任。

“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認錯或道歉,但我還想告訴你,對不起。”

慕丞清楚自己有無可推卸也難以被原諒的過錯,他也不奢求林琅的原諒,這一趟過來,其實還是想說服聞昭非繼續用他找來的兩個人,給林琅生產時應急使用。

“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慕臻再次出聲,這次慕丞和聞昭非都沒再阻止他,他從他的角度將他對小琳琅做過的事情一一陳述。

“……我不是人,我不是東西,我居然對小琳琅說那樣的話,我居然如此助紂為虐!”慕臻狠狠甩了自己幾個巴掌,他看向林琅,眼中有自責和懺悔。

事實就是他的母親這麼多年也沒有過任何懺悔,他當年的包庇沒有任何意義。

在慕臻詳細告訴他轉移小琳琅到小寧村的經過和他的心路曆程後,慕丞繼續將慕老太太的處置結果,以及當年參與進事情裡的慕家舊人們的情況告訴林琅和聞昭非。

毫無疑問,這些人在國內也沒有混得好的。唯一一個跟著他們出國去的那人也已經被解雇調查,未來的日子必然不可能好過。

在慕丞和慕臻都沒什麼能說時,林琅出聲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們回國來找我了,卻發現我同我姥爺姥姥一起死在小寧村了,你們要做什麼?又想要挽回什麼?”

林琅看向慕丞,以及懊悔痛哭中的慕臻,現在她活著,還活得不錯,才能有慕丞和慕家人來認錯、懺悔的機會。

如果她按書中命運死了呢?這些人還會為她難過,為她向欺負過她的人報仇嗎?即便他們都做了,那對於一個已經死去、毫無感知的人來說,又有何意義呢。

慕丞和慕臻沒想過林琅的問題,會如此犀利和直指問題的核心。

慕臻到事發前都沒有主動坦白,而在慕丞和林可萱認知裡,他們的女兒就是死了,活著好或不好,是死在四歲那年還是成年後,又有何區彆呢。

林琅聽完了慕丞的話,又聽了慕臻當時的“不得己”,再次確定自己無法動容,也無法做到原諒。

在慕丞和慕臻都回答不了時,林琅輕輕搖頭道:“對你們來說,我死一次還是死兩次應該是沒有區彆的。所以……這是最後一次我願意來見你們,我也希望你們能做到……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聞昭非看向慕丞道:“第一醫院已經找到和佩佩同血型的獻血人,但依舊感謝你將佩佩的特殊血型告訴我。”

基於這份感謝,他和林琅才在今日來見了他們,否則,他們連這次見麵的必要都沒有。

不是什麼錯都能有機會挽回,也不是他們想彌補,林琅就必須接受。

慕丞又近乎貪婪地看一眼林琅,他主動起身點點頭,“好,我、我們一定會做到。”

林琅無法原諒,也不想要他們任何形式的彌補,他們就該做到林琅所希望,永遠不要再打擾她的生活。

慕臻被林琅幾句語氣冷淡的話說哭了,他喉嚨哽了哽,還是又喊了一句林琅,“小琳琅,小叔對不起你……”

林琅瞳孔微微一縮,她腦袋裡閃現一個場景。

鬨市街頭,麵容年輕許多的慕臻麵色慌張地大喊小琳琅,拉住人就問看沒看到一個到他大.腿根兒的小女孩兒。

林琅再回神時,小客廳隻剩下聞昭非還在身側陪著她了。

聞昭非輕輕撫著林琅後背上的頭發,對於林琅所說的“如果”感覺到由衷的心疼,也能明白林琅為何無法原諒,而他隻會堅定選擇林琅的立場。

“他們走了?”林琅問了一句廢話,但她確實沒發現慕丞慕臻什麼時候走的。

“嗯,慕丞拽著慕臻走了,”聞昭非看林琅在失神中,就沒有跟出去送,而是讓楊嬸和薑心明等人去幫他將人送走。

聞昭非將林琅抱起來,他們也回到主院去。

林琅摟住聞昭非的脖子,低聲道:“我剛才……想起來了一點兒,我確實在京城裡走失過一次,是小……是慕臻把我找回去的。”

因為沒有記憶,林琅其實都對慕丞慕臻告訴的往事半信半疑,聽他們說話過程中,她更在意的是慕老太太等人的處置結果。

所謂修道院,林琅沒去過也沒了解過。

但能肯定的是,她這裡對慕丞林可萱多絕情,慕丞林可萱能就多恨一些慕老太太,給她多報複一些回去。

畢竟慕老太太的年紀,林琅要親自找她算賬或告上法庭都不現實。

聞昭非更加心疼和惱火了,換個時間地點,他確實想揍一頓慕丞慕臻給林琅和小琳琅解氣。

聞昭非將林琅抱回到開了暖氣的主院主臥裡,又往林琅的眉心吻一下,“我和你保證,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在我們的孩子身上。”

林琅聞言手往肚子上摸了摸,又被輕輕踢一下時,她那點兒茫然複雜感覺開始消散了,肯定地點頭,“嗯,我知道的。”

“彆擔心,我和寶寶們都很好,”林琅蹭蹭聞昭非,除了忽然想起來的記憶,讓她感覺很複雜外,她的情緒總體沒收到慕丞慕臻太大影響。

聞昭非繼續抱住林琅,也不說什麼安慰的話,就靜靜陪她消化這些複雜情緒。

——

已經坐車返回京城住所的車上,慕臻比在林家祖宅客廳裡哭得還要大聲和狼狽。

慕丞也沒有阻止慕臻,他心中一樣忍不住發澀發疼。

車停下,慕丞看向慕臻,“不要告訴你嫂子我們今日去哪兒,也不要告知談話內容,再記不住的話,你也永遠彆再來見我們了。”

他和慕臻聽到林琅親口說的這些話都難免情緒失控,何況是林可萱。

慕臻連連點頭,“我知道,我回招待所去住……你捐的醫院大樓也算我一份兒。”

慕丞近期在京城也不是無所事事,而是親自處理第一醫院捐贈住院大樓的事宜。

第一醫院接受慕丞的捐贈外,還決定要重建第一醫院,也決定讓慕丞捐獻的住院大樓建到新地址裡。

慕丞考慮到林琅明年要生孩子,林可萱要在京城養病,打算籌建一個建築公司,將港城公司那邊已經審核通過的電梯技術,轉移來京城的公司裡。

他捐給第一醫院的住院大樓,將是第一棟應用上電梯技術的高樓。

這些事情都決定在這次見麵之前。

慕丞已經知道林琅的想法了,還是決定要陪著林可萱等到林琅平安生產,之後他們就會儘量克製回京城來的次數,努力做到不要再出現在林琅和她的孩子麵前。

近來,林可萱吃了寇君君開的藥和藥膳食譜,加上主觀意願也想把身體養好,麵色比剛回國時好了許多。

“你回來了,你問到佩佩現在工作的研究機構了嗎?”林可萱來詢問慕丞出門一趟的結果。

他們計劃給第一醫院捐樓、給林琅就讀的清大捐款外,還打算給林琅工作的研究機構捐錢,但前麵兩筆錢都順利花出去了,在林琅工作機構捐款上,卻麵臨困難。

他們來京城這麼久,還不知道林琅具體在那個研究機構工作。

此外,他們也是到清大了解過,才知道林琅已經提前畢業被京城的研究院錄取了。

慕丞努力收斂起情緒,搖搖頭,“沒有,佩佩待的研究所保密等級應該很高,我們再等合適機會吧。”

林可萱聽慕丞這麼說,也隻能暫時放棄,她在京城原就沒什麼朋友,她要打聽就更難了。

林可萱回畫室裡繼續畫畫,繪畫板上是林琅的油畫,同畫室裡已經完成的畫作上也全是林琅。

慕丞跟進來靜靜陪著,他無法告訴林可萱,她那次見的林琅極可能是她此生的最後一次了。

但按林琅的說法,他們其實應該知足,林琅若沒有足夠的運氣,極可能就跟著她姥爺姥姥一樣死在小寧村了。

那個時候,他們隻怕連這一麵都沒機會見,他們的餘生也會比現在這樣還要糟糕和難以挽回。

——

林家祖宅裡,林琅很快就在聞昭非懷裡睡著了。

聞昭非陪著林琅睡了一覺,又看林琅睡得沉,他打電話回白玉樓,告知聞鶴城他們,他和林琅在祖宅住一晚再回去。

傍晚時,林琅被哄起來吃東西和進行每日鍛煉。

在被又打量幾眼時,林琅朝聞昭非笑道,“放心,我沒又失憶了。”

林琅理智上還是希望自己的“記憶”能夠完整,但並不打算在懷著孩子時,就主動找刺激、強求著將記憶恢複。

聞昭非略略安心,他其實心裡清楚,林琅情緒能整理得怎麼快,主要還是她主觀上知道自己懷著孩子,不願意無意義地耗費心力在這些事情上。

林琅聞昭非在林家祖宅小住一晚,調休的第三天又回到白玉樓裡陪家人們。

晚上吃飯前,聞向青又將張春妮帶來家裡,他們決定在寒假訂婚,明年畢業時領證結婚。

張春妮上回就收到紅包,這次商定具體日期,又再收了一次紅包,聞鶴城堅持要給他們,聞向青和張春妮推拒不了隻能再次收下。

聞鶴城的意思其實非常簡單,上次算是他給的,這次這是他替聞向青不負責任父母給他們的。

聞向青同聞宇軒夫婦和聞想姝在兩年前的清明後,就徹底鬨僵了。聞向青隻承諾畢業後,每年會定期給他們基本的贍養費,此外一切都同他無關。

聞向青答應給的贍養費是法律定的,吃飽飯沒問題,聞宇軒夫婦想用這筆前繼續養女兒女婿是養不了什麼的。

在開始追人不久,聞向青就同張春妮說明了自己的家庭情況,他的父母以為他“不會生”後,就單方麵放棄了他,他的妹妹也以他這個哥哥為爭奪財產的假想敵,又想利用又要提防。

聞向青感覺這樣的關係太累了,主動放棄了遺產繼承,也不願意再插手聞宇軒夫婦未來除基礎贍養費外的任何贍養事宜。

聞向青受爺爺和聞昭非資助多年,他真心想孝順和奉養的也隻有聞鶴城這邊的家人,他們婚後也隻會同聞鶴城這邊往來。

張春妮是知道聞向青那段時間有多慘,被救的孩子家屬急於逃避責任,產生隊有限的醫療條件,將剛下鄉時一個開朗熱情的青年搞得狼狽不堪。

但即便這樣,聞向青也沒有失去本心,依舊堅守做人底線,張春妮才願意照顧他,又獨自努力了半年,再追來京城給聞向青一個機會。

“……原本還想繼續堅持到畢業後,也不知他同誰學的耍賴那招,”和林琅還挺投緣的張春妮主動給林琅講起她同聞向青的事情。

“一哥確實有做不好的地方,我覺得……你們既然是相愛的,就不要浪費時間啦,你們一定會幸福的,”林琅為被聞向青求助過的聞昭非小小開脫一下。

但她說的也是實話,聞向青和張春妮很早前就認定了彼此,因為一些誤會和一些自以為是為對方好的想法,才一再錯過和耽擱。

她作為過來人,勸一句張春妮和聞向青珍惜時光外,也隻能給祝福了。

“會的,”張春妮被林琅極為直白的一個“相愛”臊紅了臉,但還是接受了林琅的勸話和祝福。

林琅感覺很有意思,難得有她把未婚人士說紅臉的時候,繼續彎著眼睛道:“以後在家裡,你有什麼不懂不便的,儘管問我。”

張春妮確實想和林琅聞昭非處好關係,連連點頭,“好,那我就不客氣了。你也是,有什麼我和向青能做的,也儘管開口。”

站在鋼琴前的聞昭非和聞向青看林琅一人相談甚歡,就沒過去打擾。

聞昭非前天傍晚和晚上那樣寸步不離林琅,主要還是因為家裡孩子太多了。

“大哥今日來學校找我了,他想讓我找冬心去警告聞向東聞向北,我拒絕了,”聞向青低聲同聞昭非告知一句。

他這裡拒絕了,直說他同趙冬心沒那樣的交情,人民警察的趙冬心也抽不出時間來處理這種事情。

聞向青同趙冬心的關係自然還不錯,但也是真的不想幫聞向海,明明報警或自己警告就能解決的事情,聞向海卻一再來找他和聞昭非,實在讓他想不通。

如此,真正想被聞向海拜托的聞昭非還可能被找上,他就覺得有必要同聞昭非說一下。

聞昭非看出聞向青眼底的困惑,他沉吟著問道:“大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有一胎計劃的?”

聞昭非想起還在農場時,聞向海來的信件裡基本都在抱怨父母施加在他身上的生子壓力,好不容易懷上後,又隻是一個女兒。

很長一段時間,聞家大房裡的話題,一直沒有離開讓聞向海和王愛琴再生一個,且必須是兒子。

但近兩年,聞昭非偶有同聞向海聚到一起,卻不見他再提起過相關話題。

聞向青立刻意會聞昭非在說什麼,“你是說大哥在外麵……養一房?”

聞昭非搖搖頭,“我不知道,但大哥肯定有把柄在聞向東聞向北手裡,不然我想不出他為何無法自己出麵解決。”

聞向青一想也覺得聞昭非的說法更合理,但猜測也終究是猜測,他們誰也沒閒心思閒工夫去求證。

唯一讓他們有所遲疑要不要管就是王愛琴和聞悠然,但真的將現實揭露開,受到最大傷害的也將是她們,這就很讓人為難了。

聞向青沉吟良久道:“我會再多注意一下……希望大哥彆真的做這種事情。”

聞昭非看一眼沙發那邊已經同張春妮談起家裡人喜好的林琅,眉眼稍稍放和,他又看回聞向青,將口袋裡一封空白信封交給聞向青。

“先借你,什麼時候有餘錢再還。”

聞向青詫異了一下,又想推拒,但聞昭非已經繞過他的手,將信封塞到他的口袋裡,“這是佩佩和我的意思,是要還的。”

聞向青跟著看去沙發位置的張春妮,基本算是背井離鄉、遠離親人追他到京城裡來了,他自己無所謂,卻不能再委屈了張春妮。

“三年內一定還,”聞向青捏了捏信封,大抵猜到聞昭非林琅借他多少錢。

聞向青這兩年投了些錢給韓威和幾個同學發小,本金在去年年底就都收回來了。今年暑假又收到了可觀的分紅,已經夠他養家,他才給張春妮求了婚。

聞昭非繼續建議道:“先把房子買了,你自己還有餘錢的話,可以去找夏毅摻一股。”

“好,謝謝你,也謝謝弟妹,”聞向青露出感激的笑容,他從聞昭非林琅這裡學到了如何愛一個人,也從林琅這裡知道真正的妹妹是何模樣。

聞昭非拍拍聞向青的肩膀,輕笑道:“我們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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