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溫揉揉他的頭,站起身把碗端走了。
章頌年把電腦放到被子上,翻了下埃德溫今天跟同事的聊天記錄,正在看著的時候,他聽到門鈴響了,沒一會兒埃德溫領著醫生進來了,跟他說:“醫生來了,讓他再看看。”
章頌年想到自己是因為那事生病感覺抬不起頭,他臉通紅,揪著埃德溫襯衫一角,小聲用中文問道:“不用吧?”
醫生是俄羅斯人,本來正在準備中,聽到他說中文,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埃德溫安慰道:“這是私人醫生,沒事的,你燒還沒退,讓醫生再看看,嗯?”
金發醫生走過來給章頌年檢查,先給他量了下溫度,發現章頌年還有點低燒,鼻子也不舒服,他站起身跟埃德溫說了幾句話,埃德溫翻譯過來跟章頌年說:“需要再輸一次液。”
章頌年擔心的掀開衣服檢查並沒發生,他想埃德溫對於塗藥膏應該有經驗了,放心點了點頭。
醫生在一旁準備了一分多鐘,開口讓章頌年伸出左手,章頌年聽話伸出手,下一秒就見他拿出一個非常粗的針頭,乍一看非常驚悚,跟國內常用的小巧輕盈的六號半輸液針頭不同,這針管看著起碼有三四倍粗,看著像給豬抽血用的。
章頌年臉色煞白,緊張咽了下口水,默默把手收了回來,聲音顫抖問埃德溫:“這這這,這是你們輸液的針頭?”
這玩意輸完,他燒是退了,但胳膊肯定會痛死,他算是知道剛醒時自己左邊胳膊為什麼這麼痛了。
埃德溫很快反應過來,用俄語問醫生,“有給小朋友輸液用的針頭嗎?”
醫生點了下頭,因為是私人醫生,態度也比較耐心,很快給他換成了小朋友規格的針頭,章頌年換成右手,這才勇敢伸了出去,滴液流過,胳膊涼涼的。
埃德溫起身送醫生出門,章頌年偷偷放緩了滴液的流速,輸了半個多小時才輸完,埃德溫小心把針頭拔出來,讓他躺下休息。
輸完液,章頌年很快退了燒,身上也沒那麼難受了,睡了一覺再起來,第二天就能下地走路了,就是身上依然疼,他不放心把工作交給埃德溫,半躺在床上辦公,埃德溫醫院家裡兩邊跑,每到飯點都會給他帶回來莉達做的飯菜。
基裡爾的檢查結果陸陸續續出來了,腦出血還是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後遺症,尤其表現在語言和行動方麵,他這個年齡,複健的療效大概率也一般,無論如何,他是很難恢複到腦出血前的狀態了。
章頌年身體恢複後,跟埃德溫一起去看望基裡爾,他臉上表情有些僵硬,隻能吐出幾個零散的詞語,段麗真熟悉丈夫,在一旁充當翻譯,雖然神情疲憊,但嘴角一直掛著笑容。
基裡爾畢竟是身高186體重兩百多斤的男人,如果兒子不在,段麗真一個女人完全沒法照顧他,伊凡諾另外請了位男護士照顧父親。
因為兩國的時差,章頌年在下午兩點以後,時間基本是自由的,埃德溫想帶他多體驗在聖彼得堡的生活,這天等章頌年工作結束,開車帶他來了一家他常去的室內.射擊館,體驗實彈射擊。
埃德溫跟店主阿列克謝很熟,許久未見,兩個人寒暄了幾句,阿列克謝也跟章頌年握了握手打招呼,領他們到窗口選擇套餐,店員看出章頌年是外國人,預約前讓他提供了護照。
章頌年看著窗口上貼著各式槍支介紹,心裡有點發怵,作為中國人本能對槍支心有畏懼,埃德溫在一旁跟他介紹,章頌年想著多體驗,最後選擇了步.槍和手.槍的混合套餐,50發,埃德溫選了100發的。
場館內提供射擊需要的耳機和保護眼鏡,埃德溫給他戴上眼鏡,安撫道:“彆怕,有我在呢。”
章頌年點點頭。
進場前,有半小時的訓練時間,每一個人都有一個教練,先說了幾分鐘的射擊館注意事項,又簡單介紹了該如何安全使用,最後是手把手教學。
章頌年生怕聽不懂漏掉了什麼關鍵信息,聽得特彆認真,按部就班跟著做,直到一聲槍聲響起,他看著自己剛剛握槍的手,身軀發抖,手微微顫栗,不敢相信真的是自己打出去的。
埃德溫在旁邊輕輕鼓掌,章頌年來了信心,又練了幾發,教練確定他沒問題後,帶著他去了射擊場,射擊過程中教練會全程陪護。
每個人都有固定的射擊區域,彼此隔開,埃德溫去自己的場地前,先留下陪章頌年待了一會兒,章頌年回頭看了他一眼,在教練的指示下,站穩身體眯起眼對準靶心開了槍。
他是新手,前幾發都脫靶了,打到了彆的位置,十來發以後才漸漸掌握技巧,埃德溫看他狀態不錯,放心跟著他的教練去了隔壁的射擊場。
他好久沒來了,手有點生,剛開始幾發打得也不好,很快手感回來了,一發命中紅心。
章頌年這邊也能看到他的靶,聽到槍聲,看隔壁一發發子.彈射出去,非常精準打中了靶心,連他這邊的教練都忍不住誇了埃德溫幾句。
連續打了二十多發,章頌年手被震得發麻,胳膊也酸痛不已,他趁教練在給他換步.槍,偷偷探身往埃德溫那邊看了看,就見埃德溫筆直站著,單手握槍,表情果決,目光嚴肅盯著前方目標,以非常快的速度打出一槍又一槍,耳邊槍聲砰砰響起,他表情絲毫未變。
章頌年情不自禁在心裡感慨,真帥氣啊!
嗯,是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