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鬆鼠被兩人打鬨的聲音驚到, 叼著鬆子嗖一聲跑遠了。
埃德溫這人不按常理出牌,喂嘴裡就吃, 鬆子在嘴裡嚼了兩下, 皺起了眉,評價道:“嘖,不好吃。”
他轉頭把表麵還沾著泥土的鬆子吐了出來。
章頌年樂了,給他拍了拍嘴角留下的泥土碎屑, “你傻啊, 乾嘛真吃。”
“就是想嘗嘗。”
埃德溫牽起他的手往前走, 笑著說:“我們摘滿就回家。”
偌大的森林中隻有他們兩個人, 穿著膠靴的腳踩在落滿鬆針的地上,吱吱作響, 伴隨清脆的鳥鳴聲, 格外治愈, 往前又走了一段距離, 忽然走到了一片盛開著淺藍色花朵的地方, 花朵破開薄薄一層的白雪露出頭, 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漂亮。
章頌年還是第一次見這種花, 蹲在地上留心看了看, 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埃德溫在一旁跟他介紹:“這是西伯利亞藍鐘花。”
章頌年野外經驗沒他豐富,又是第一次來高緯度地區的森林, 初春時節, 很多植物剛開始生長, 光看枝葉很難看出是什麼,埃德溫便一一教他該怎麼分辨諸如藍莓樹莓之類的常規水果,看著一叢一叢的藍莓, 他語氣有些遺憾,“秋天來,我們肯定能收獲很多。”
章頌年住在這裡快兩個星期了,也慢慢喜歡上了這個城市,想了想開口道:“今年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可以國慶再來一次。”
埃德溫驚喜道:“真的?”
章頌年其實對他未來幾年願意跟自己在中國工作生活一直有點愧疚,想多補償他,當即點了點頭,“真的啊,以後如果有假期,我們都可以回聖彼得堡。”
埃德溫抱住他親了一口,“真好。”
章頌年揚起一抹笑容,埃德溫抱著懷裡的人晃了兩下,左右看了看,通過地麵積雪融化的速度辨彆出方向,摟住章頌年換了個方向,他抬起頭指著前方,“honey團,你知道嗎?前麵就是芬蘭。”
章頌年眼睛亮了下,視線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眼前的落葉鬆高聳入雲,人處在其中看到的除了鬆樹還是鬆樹,看不到半點關於芬蘭的景色,但哪怕不能真的看到,隻要一想到這是他們商量好要領證定居的地方,章頌年心裡就溢滿了柔情,喃喃道:“聽你這麼說感覺還挺近的。”
埃德溫笑了笑,“很近,從聖彼得堡開車大概七個多小時就到赫爾辛基了。”
章頌年回道:“那很好啊,你以後雙休日就能直接開車回家了。”
“還有你,怎麼隻說我。”
埃德溫點了下他鼻子,強調道:“到時候你要跟我一起回來啊。”
章頌年笑容幸福,嗯了聲,兩個人在森林裡漫無目的散步,邊走邊聊,看到蘑菇就蹲下身摘掉放水桶裡,順著水聲找到了一處河流,河流不寬,零散漂浮著白色的浮冰,河上沒橋,隻有一根天然的枯木橫在上麵,看著不太穩當。
人的天性,看到橋就想走上去。
埃德溫率先踩著枯木走到了河對麵,衝他伸出手,“honey,上來吧,慢慢走沒事的。”
依埃德溫的體重都能走,他就更沒問題了,章頌年大著膽子小心上了枯木橋,一點點往前挪動,走到一半他感覺到腳下的枯木晃動的幅度在增加,害怕掉下冰冷的水裡,他急忙快步走下橋,撲了埃德溫一個滿懷。
埃德溫扶住他,看章頌年嚇得臉色發白,“嚇到了?”
章頌年回頭看了一眼,“還好,試了一次感覺還挺刺激。”
“那再試試?”
章頌年心有餘悸,“萬一橋斷了怎麼辦?”
埃德溫拍了拍背後的背包,輕聲道:“河水很淺,掉下去也沒什麼,我背包裡帶了生火的工具。”
章頌年本身也是比較喜歡森林和自然的人,出現在森林深處的獨木橋,對他來說確實很有誘惑力,在埃德溫的保證下,他放心又走了兩回,一次也沒掉下去。
埃德溫對森林很熟悉,可以說是百寶通,帶他好好在森林裡探險了一番,期間還偶遇了駝鹿和狐狸,考慮到天黑後森林裡不安全,回程還需要時間,兩個人在水桶裝滿以後就回去了,緊趕慢趕,總算趕在天空最後一抹餘光消散前抵達了小木屋。
天黑後,森林裡溫度驟降,埃德溫進屋後趕緊給壁爐升上火,章頌年走了一下午也累了,先吃了兩片麵包墊肚子,隨後拿出了他們提前帶來的烤肉和蔬菜放在爐上烤,埃德溫熱了半壺酒。
火焰在壁爐中升騰,木頭燃燒時發出細微的劈啪聲,兩個人在昏黃的燈光下用完了晚餐,簡單收拾後坐在壁爐前烤火,享受片刻安靜的時光。
熱酒入喉,是彆樣的辛辣感,埃德溫一下子喝得有點猛,不受控捂住嘴咳了聲。
章頌年皺起眉,“少喝點。”
“不喝了。”
埃德溫放下酒杯,拍了拍腿,示意章頌年坐過來,“honey。”
章頌年圈住他的脖子坐了下來,聞到鼻尖濃濃的酒味,歎了口氣,忍不住嘮叨他:“你不能少喝點酒嘛?”
酒這東西,適量飲用沒問題,但像他這樣的強度,身體很容易出問題,有基裡爾的例子在前,章頌年就更擔心了。
埃德溫摟緊了他,頭貪婪地在他皙白的脖頸上蹭了蹭,“會少喝的。”
事實上,基裡爾腦出血的事情也給他敲響了警鐘。
安靜的環境,又隻有他們倆,章頌年心思敏感多慮,不由得往深了想,他摸了摸埃德溫的頭,柔聲問道:“你說,我們老了會怎麼樣?”
埃德溫長嗯了聲,似乎在思考,想了半分鐘後笑著說:“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嘮叨我,讓我少喝點酒?”
爐火的紅光照得章頌年臉熱,他笑笑,跟逗狗似的揉了揉埃德溫的頭發,“那看來你一輩子都沒聽我的要少喝點酒。”
兩個人擠在一張椅子上,臉挨臉,非常親近。
喝酒這件事對埃德溫來說就跟喝水一樣是日常,根本戒不掉,他親了親章頌年,甜甜撒嬌,“忍不住嘛。”
埃德溫嗜酒,但大多數情況下並不會耽誤工作影響生活,章頌年也不想要求他強製戒酒,沒再說話,埃德溫以為他生氣了,抓著他的手按摩,輕輕哼起了歌。
是首章頌年沒聽過的歌,說起來這是他第一次聽埃德溫唱歌,竟然還挺好聽,開口就很抓耳,埃德溫的嗓音很有磁性,唱起歌來更是低沉又纏綿,溫柔繾綣的歌聲在章頌年耳邊響起,他心化成了一團水,頭靠在埃德溫肩膀上靜靜聽著。
埃德溫隨意哼著歌:【Внебезагоритсяноваязвезда,Яркийлучеёвзлетиткомневладони.】
章頌年這段時間翻譯俄語形成了習慣,他唱的同時,他也在以貧瘠的俄語水平進行翻譯,依稀翻譯出這句是天空亮起一顆耀眼的星星,光芒照耀在我的手掌心。
這首歌歌詞並不複雜,整體歌詞也不多,反複在說一句我記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