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1 / 2)

醫生是陳浮玉親自預約的。

她和陳文霍都提前請了假,帶陳乙去國外檢查——檢查項目花了三天左右,等結果又費了四五天。

出結果那日陳乙也在現場,陳浮玉拿著檢查報告,臉色不太好看。但她對自我情緒的控製能力很強,所以並沒有將自己的心情表現出來,隻是微微皺著眉頭。

陳文霍:“……怎麼會是反社會人格呢?不應該啊!”

他把那份檢查報告翻來覆去的看,但不管怎麼看,陳文霍都想不明白。

他低聲自言自語:“我和你都挺健康的啊,也沒有遺傳病,從小教孩子也沒有懈怠過——怎麼會是反社會人格呢?”

彆說陳文霍了,即使是表麵上仍舊維持鎮定的陳浮玉也感到疑惑不解。

正如陳文霍所說,他們夫妻兩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都很健康,也沒有家族遺傳病史,三代直係親屬裡也沒有出過什麼變/態。

至於家庭教育這方麵,陳浮玉慣來自信,懷孕之前還和陳文霍一起上過新手父母班,自己在工作之餘抽空自主學習了一部分兒童心理學。她敢用自己從小到大都名列前茅的成績發誓,自己對陳乙的家庭教育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所以——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呢?

夫妻兩疑惑的目光同步望向醫生,醫生無奈,道:“反社會人格的形成確實會和患者的家庭條件或者童年經曆有一部分的關係,但並不是所有的患者都是如此。”

“反社會人格是一種病態的人格性障礙,嚴格來說,它是一種不健康的心理疾病。就像心臟病也分先天和後天一樣,也有人先天就是反社會人格……”

陳文霍刷的站起來,有些生氣:“你說我兒子是天生的變態?!”

他個子高,黑皮膚,長得又凶,瞪起眼睛來格外嚇人,醫生都被他嚇得一哆嗦。

陳浮玉踹了下他小腿:“坐下。”

陳文霍不情不願的坐下了,但臉色還是很難看。

陳浮玉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醫生,您繼續說,我有心理準備的。”

醫生乾咳一聲,回神,繼續道:“不過經過我們的觀察,他並不是那種攻擊性很強的高功能反社會人格,智力仍舊在正常範圍之內,而且具備一定的自我克製能力,能約束自己遵守規則——總的來說,他屬於比較安全的可約束型。”

醫生又給陳浮玉和陳文霍看了一些資料。

大人們討論這些事情時倒是沒有刻意回避陳乙,陳乙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用陳浮玉的平板玩開心消消樂。他對診斷結果沒什麼感覺,但是不太喜歡那個醫生。

他不喜歡被人說有病。

檢查結束,一家人回到下榻的酒店收拾行李。

陳文霍一邊折衣服往行李箱裡麵放,一邊偷偷去瞧妻子的臉色——陳浮玉坐在落地窗麵前,正在用電腦線上會議處理一些工作。

等到陳浮玉把工作處理完了,陳文霍才走到她身邊,開口:“浮玉,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很……”

陳浮玉:“很奇怪,很不可思議?”

陳文霍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陳浮玉往隔壁小房間看了一眼,小房間門是開著的,陳乙裹著毯子正在睡午覺,呼吸勻稱起伏。

她長呼出一口氣:“我剛剛打電話問了我媽,問到了一件事情。”

“我還有個舅外公。”

“啊?”陳文霍露出迷茫的表情,“舅外公?我怎麼沒有聽媽說過?”

“彆說你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陳浮玉臉色不太好看,稍稍壓低了聲音,“我媽說舅外公腦子不太正常,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就跑進山裡失蹤了。”

“雖然有報警,但那個年代警力和設備都有限,所以最後也沒有找到。我老家是個小地方,地方警局辦事情沒有那麼嚴謹,過了幾年沒有找到線索,就給銷戶算死亡人口了。”

陳文霍:“你舅外公也是反社會人格?”

“那我怎麼知道!”

陳浮玉沒好氣的看著他:“我都沒有見過人,誰知道他是反社會人格還是單純的精神病?不過我用反社會人格的幾個特征問了我媽,我媽說舅外公也不是這樣——他就是經常一個人盯著山的方向自言自語,也不和外人接觸,總是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看書。”

“沒有傷過人也沒有搶過誰的東西。”

陳文霍撓了撓頭:“這聽著不挺正常的嗎?萬一你舅外公隻是不太會和人聊天……我也這樣嘛!遇到陌生人就跟見了鬼一樣,不會說話隻想裝死……”

“誰知道呢。”陳浮玉歎了口氣,道:“醫生說如果直係親屬有精神病史的話,孩子變成反社會人格的可能性也很大。雖然人格可以通過後天塑造,但不排除部分孩子生下來腦部結構就異於常人的可能性。”

陳文霍見妻子十分傷神的模樣,連忙摟著她的肩膀安慰:“醫生不也說了嗎?小乙攻擊性不強,配合心理開導和藥物研究,好好約束他是不會主動傷人的。”

他們怕吵醒小孩,刻意壓低了聲音聊天。

不過躺在小房間裡的陳乙根本沒有睡覺,他閉著眼睛在發呆,雖然聽見了父母擔憂的討論,但陳乙並不為父母的擔憂而愧疚,他在想什麼時候可以回家,他想吃家裡阿姨做的蝦餃。

陳乙是那種記性很好又很聰明的小孩,很多事情大人隻要囑咐他一次他就可以記住。

原本陳浮玉以為兒子的好記性應該能更好的記住她教的規則並好好約束自己;但很快陳浮玉就發現事情並非如此。

陳乙確實記住了那些她再三教導的規則——但他不一定會遵守。

比如說明明教過他不能隨便打人,但沒過多久陳浮玉和陳文霍又會收到幼兒園老師的電話說他們家小孩和某某某打起來了。

好消息是他之後打架都是因為對方先來招惹他。

壞消息是陳乙下手永遠不知道輕重——又或者說他明明知道但是無所謂。

陳浮玉教他不能把人打出血,他就改成踹人家肚子,掐人家脖子。

陳浮玉教他不能攻擊人的致命部位,他就改成捏人家麻筋,用打火機點人家頭發。

他撒謊成性,報複心極強,一件小摩擦能記好幾個月,連續報複對方四五次才會解氣。

之後陳浮玉就不再送陳乙去幼兒園了,給他在家裡請了家教,課餘時間就讓陳文霍隨時隨地帶著他;陳文霍現在的職位實在是不方便看小孩,乾脆自請降職調去了村鎮。

村鎮警察局規格製度不那麼嚴格,他空降下去職位不低,老婆又不在身邊,平時就能順理成章將兒子押在身邊看守。

陳乙是七歲轉學回到林下縣,正好是讀二年級的時候。

陳文霍開車到林下縣那天是個天氣很好的晴天,七月份,蟬聲細密得像一張網。

奶奶知道他們要來,提前在路口等,車到後陳文霍把行李搬下車,卻見陳乙還在車上沒有下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