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兩人的腳步停在了證物存取室麵前。
陳乙抬頭看著門上麵的牌子,又疑惑的看向李棠稚。他不明白李棠稚為什麼牽自己來這裡。
但李棠稚卻完全沒有要回答陳乙的意思,她伸手推開了物證存取室的門。
陳乙清楚記得這間屋子的門原本是上鎖的。但在李棠稚麵前,它卻和一扇虛掩起來的普通大門沒有任何區彆,輕輕一推就開了。
陳乙感到疑惑:“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李棠稚:“把你存在我這裡的東西還給你。”
李棠稚的回答讓陳乙感覺更奇怪了——什麼叫他存在李棠稚那邊的東西?他在李棠稚那邊存什麼東西了?
陳乙努力回憶,但不管他怎麼回想,腦子裡仍舊沒有絲毫類似事情的回憶。
李棠稚鬆開陳乙的手要往裡走,隻是她剛鬆開手,陳乙便渾身一機靈,猛地追上去一步握緊了李棠稚手腕;他的動作很快,幾乎完全是發自本能的。
反倒是李棠稚,又被陳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回頭抬眼,水光盈盈的眼望著陳乙。
四目相接的瞬間,陳乙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他感到尷尬,連忙鬆開了李棠稚的手,把自己的手背在了身後,同時把臉也轉開。
但他隻把臉轉開了一兩秒,又很快的把臉轉回來,望著李棠稚:“……你不會再像上次一樣突然消失了吧?”
李棠稚眨了眨眼,嘴角翹起笑意:“嗯——這誰知道呢?”
她笑起來時整個人都靈動極了,眼眸略彎,長長的濃密眼睫像是兩把撲閃撲閃的小扇子。
陳乙抿了抿唇,再度上前默不作聲握住了李棠稚的手腕。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李棠稚微妙的從這個動作裡感覺到一種很倔強的情緒,甚至還有一點……類似於被拋棄的小狗的委屈。
她乾咳一聲:“暫時不會走的。”
陳乙:“哦——”
李棠稚晃了晃自己手腕:“所以你可以鬆開了。”
陳乙把臉轉過去,假裝自己沒有聽到。李棠稚盯著他鎮定自若的側臉,心底驀然升起又好氣又好笑的情緒來。
其實李棠稚如果非要掙脫陳乙的話——至少在這個世界裡,她要辦成這件事情並非難事——但是李棠稚沒有這麼做。
陳乙的手很溫暖,那是活人獨有的溫度。即使口頭上沒有承認,李棠稚內心卻很眷戀這樣的溫度。
她牽著陳乙,走進證物存取室那一排排高大的灰鐵色櫃子之間。
證物存取室的窗戶開得很高,位置靠近天花板。
自高處落下來的光照著整間證物存取室,太陽光透過窗戶而形成的光柱間有微塵在翻滾飛舞。
他們並沒有走多久,很快就停在了其中一個櫃子麵前。櫃子內分小格,每個格子外麵都貼著相對應的案件名字——而在陳乙眼前的這方櫃子上,則貼著‘女初三生沼澤溺死案’。
原本存放證物的櫃子也應該是上鎖的。
但李棠稚輕鬆打開櫃子時陳乙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櫃子裡麵是案件相關的一些證物,被密封保存在塑料袋裡;李棠稚的屍體經過處理後已經送回了李家,在征得李成華同意後才保留了部分證物放在這裡。
不過這樁案子當時之所以會被判定為自殺案,就是因為在案發現場警察沒有發現第二個人的蹤跡。根據沼澤地邊的各種搜索檢查結果,李棠稚是獨自一人上山並踩入沼澤地的。
但現在,活生生的李棠稚就站在陳乙麵前。
她將裝著證物的塑料袋遞給陳乙,從高處落下來的太陽光籠罩著她素白俏麗的小臉,也照著她手裡的證物袋。
半透明的證物袋裡裝著一個臟汙的三角形平安符。
它的顏色已經變成了近黑的朱紅色,但陳乙隻看一眼就猜到了這是他的那枚平安符。
“……我的平安符——為什麼在……”
李棠稚沒有回答陳乙,她隻是再度把平安符往陳乙手上遞了遞。那枚顏色腐朽的平安符,安靜的躺在證物袋中。
陳乙沉默了片刻,伸手接過證物袋,將其打開,取出那枚平安符。
觸手冰涼,並不堅硬,甚至還有一些柔軟。
真是奇怪,在今天之前,陳乙甚至不記得自己曾經有這麼一枚護身符;但奶奶明明就說過,自己初三的時候還時常把它戴在身上。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忘記這件事情的?
陳乙目光投向李棠稚,即使有一隻手在拿證物袋,陳乙也沒有鬆開李棠稚的手。
李棠稚:“你還記得這枚平安符是怎麼來的嗎?”
陳乙回憶了一下,搬出奶奶對他說過的話:“小時候我在山裡迷路,嚇發燒了——之後我爸就給我求了這個平安符。”
李棠稚:“你為什麼會在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