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乙:“我……”
但這次陳乙卻沒能順利回答李棠稚。
他微微張著嘴,那個答案似乎就在眼前,但無論陳乙怎麼回憶,都無法找出與之相對應的記憶。
他為什麼會在山裡迷路?
小時候?多小?他一個小孩子,為什麼會在山裡迷路?
那枚被陳乙拿在手裡的平安符微微抖動,裡麵有什麼東西似乎正要破殼而出。
*
陳乙喜歡李棠稚。
並不是出自於青梅竹馬的日久生情,他對李棠稚是一見鐘情——從他跟著爸爸搬回鄉下起。
讓陳乙跟著陳文霍回鄉下,這件事情是陳浮玉拍板決定的。很多人都對此感到不理解,陳浮玉的同事也勸她將孩子留下。
市中心的教育條件遠勝過鄉下。以陳浮玉的條件,即使是忙於工作無暇照顧孩子,也大可雇幾個保姆照看,根本沒必要將孩子送去那麼遠的鄉下。
但陳浮玉執意如此,陳文霍又向來聽她的,等調令下來就拎著兒子和行李開車回林下縣了。
其他人都覺得陳浮玉狠心,隻有陳乙知道並不是這樣。
甚至陳乙自己也覺得自己不應該繼續留在城市中心——在那繁華的市中心,人真的太多了。
陳乙啟蒙沒多久就察覺到了自己和其他小孩子不一樣。小的時候陳乙很喜歡說謊,滿口謊話並且絲毫不會因為自己說謊而心虛。
他良好的心理素質連陳文霍都被騙好幾次。
一開始他們隻是以為小孩子天然想要製造對自己更有利的環境,所以隻是糾正陳乙說謊是不好的行為,但並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一次在幼兒園裡,陳乙和同學爭玩具,把人摁在地上打得頭破血流——陳文霍和陳浮玉一開始沒弄清楚情況,還以為陳乙也受傷了,兩人著急忙慌請了假跑到醫院,就看見被打破頭的小男孩正窩在在媽媽懷裡哇哇哭,老師和醫生都圍著那小孩轉。
陳乙倒是沒受傷,就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用手指戳自己手背上沾到的他人的血,在自己褲子上畫小紅花。
他既沒有自己闖禍了的惶恐,也沒有打傷他人之後應有的愧疚,甚至於手裡還抓著搶來的變形金剛在玩。
陳文霍點頭哈腰的在給苦主道歉,給賠了醫藥費又親自帶去檢查,動關係換了醫院。
也幸好孩子年紀小力氣不大,隻是打破皮,破財免災也就把這件事情平了。
回去陳文霍就要抽陳乙,被陳浮玉攔住了——陳浮玉覺得很不對勁。
她先將暴怒的丈夫摁到一邊沙發上,自己在陳乙麵前蹲下,神色嚴肅:“小乙,你自己也有玩具,為什麼還要搶其他小朋友的玩具?”
小陳乙抬起臉,毫不心虛的和母親對視,理所當然的回答:“我也想玩他的玩具。”
陳浮玉:“但那是他的玩具,他如果不同意,你就不應該去拿他的東西,媽媽是不是這樣教過你?”
小陳乙愣住,那張膚色略深而五官卻和母親一樣精致的小臉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過了好一會,他才恍然大悟:“哦——小孩子的東西也不能搶啊。”
“我看老師都可以直接拿走小孩子的玩具,還以為小孩子是可以搶的。”
他說得是如此理所當然,沒有絲毫愧疚,看向陳浮玉的眼睛甚至還比平時更加明亮,閃爍著‘我悟性棒不棒快誇我’的潛在意思。
陳浮玉心裡一咯噔,但表麵上仍舊維持著嚴肅的表情:“但是,你把那個孩子打傷了,還流了那麼多的血,你不會覺得害怕嗎?”
陳乙沒有得到母親的誇獎,有些失落,所以在回答這個問題時,也是漫不經心的:“不害怕啊,又不是我受傷,為什麼要害怕?”
陳文霍聽得額角青筋亂跳,站起來就要去摸自己腰間的皮帶:“你這個臭小子還有理了是吧?看我今天不給你漲點教訓……”
“行了!”陳浮玉喝止了陳文霍,揉著自己眉心站了起來:“教訓他之前,先帶他去醫院看看吧。”
“他這反應不對……可能是精神方麵的問題。”
陳文霍抽皮帶的動作停住,愣愣的看向陳浮玉。
陳浮玉神色鬱鬱,道:“就算是再叛逆的小孩子,把事情鬨到大人都來了也會覺得心虛害怕。但小乙卻完全不覺得心虛,大概在他心裡根本不覺得自己做的是錯事。”
那時候的小陳乙甚至不需要自成一套的邏輯來說服自己。
他沒有羞愧心,就算陳文霍真的因為這件事打了陳乙一頓,陳乙也不會有任何的罪惡感或者害怕;他隻會覺得莫名其妙,生氣,委屈。
所以對他而言,傷害人和傷害一顆花椰菜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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