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乙側過臉,看見李棠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身側。
她麵朝著外麵,手臂搭在陽台護欄上——刷了一層灰色油漆的護欄,顯得她手臂更白,不是慘白,而是一種非常健康,透出血肉顏色的白。她黑黝黝的眼瞳裡落著夜色,視線直直望著遠處的群山。
平時李棠稚總是一副萬事不上心的模樣,但這種時候,陳乙注視著李棠稚的時候,卻感覺李棠稚其實也有心事。
她的腦瓜子裡有很多事情在想,好像很憂愁似的。
沉默了一會,陳乙抬手摸著李棠稚的腦袋;李棠稚迅速反應過來,臉上那種略顯早熟的表情褪去,自發的用自己腦袋蹭了蹭陳乙掌心,抬眼看他時臉上又是甜甜的笑容。
雖然檀香對陳乙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聞完那個味道他還真有點困。
舍友都睡了,陳乙輕手輕腳的回到宿舍,爬上床躺下,準備睡覺。他剛躺下,就感覺旁邊的被褥也塌下去一塊——陳乙迅速轉頭,看見李棠稚躺在他旁邊。
學生宿舍的單人床一個人睡還算綽綽有餘,但如果要躺下兩個人,距離就變得局促起來。
李棠稚睡在陳乙旁邊,胳膊幾乎靠著陳乙的胳膊。陳乙一激靈,翻身,重蹈覆轍,又摔下去;但這次他沒有摔到地上,他人剛從護欄上翻下去,李棠稚已經眼疾手快的拽住了他。
不管外表多麼嬌小可愛,但李棠稚畢竟是怪談。
所以即使陳乙個頭是她的兩倍,她也能輕鬆的拽著陳乙又把他拖上床。陳乙身體因為慣性而往前捎了捎,李棠稚腦袋恰好抵著他胸口。他睜大眼睛,心跳加速,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擺什麼姿勢才好。
但李棠稚卻身子一偏,整個人偎進陳乙懷裡。
陳乙有鍛煉的習慣,身材很好,寬肩窄腰,肌肉線條飽滿分明。
李棠稚胳膊搭到陳乙肩膀上,摟住他脖子,她手掌心摸到陳乙後脖頸,以及後脖頸往下的肌肉;陳乙太緊張了,以至於身上的每塊肌肉都崩得很緊。
他深色的皮膚就算發紅了也不明顯,但李棠稚挨著他,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皮膚很燙。
李棠稚曲起膝蓋——她穿的裙子,剛過膝,稍微一動作,裙子的布料就爬上去了,露出少女粉白嬌嫩的膝蓋。
她膝蓋隔著睡衣布料頂了陳乙一下,陳乙渾身僵硬,而李棠稚臉上則帶著天真又狡黠的好奇。她手指戳了戳陳乙胸口,青年身上繃緊的肌肉摸起來很硬,但又不是鐵塊石頭那樣冰冷的硬。
還活著的人類肌肉繃緊後顯得堅硬又柔韌。
“李棠稚……”
陳乙艱難的從喉嚨裡擠出她的名字,一隻手按在了李棠稚的膝蓋上。他手上稍微用了點力,把李棠稚的膝蓋推遠,細密的汗綴在他鼻尖和下顎,他垂著眼,呼吸比平時更急促,嘴唇緊緊抿著。
男生開竅要比女生晚點,所以中學那會陳乙就算被李棠稚親了,也沒有往那方麵想。
可他現在畢竟是個青年人了。
年輕身體麵對誘惑有了誠實的反應。但對於毫無經驗的陳乙而言,他下意識為這些反應感到羞恥和難堪。
即使和李棠稚默認了交往中的,猶如戀人一樣的關係。
但陳乙目前還沒有想過自己可能和李棠稚做/愛的事情。或許是因為心理問題,在遇到李棠稚之前,陳乙眼中男人和女人並沒有本質意義上的區彆。
這也就導致了陳乙日常生活中根本不會去看任何的片子,即使會有一些正常的生理反應,但也會選擇衝冷水澡或者直接去寫套卷子,將多餘的精力發泄出去。
他生活得相當禁欲,在他的認知中愛與性是可以完全剝離開的。
陳乙對李棠稚的一見鐘情本就不是正常人類對待愛意該有的心動,而純粹是更高維度生命降臨到現實世界那一瞬間,對人類固有概念造成強烈衝擊從而誕生出來的感情。
他對李棠稚的愛本就不具備任何‘性’的成分。
但陳乙自己也沒有發現,即使在他的理智中李棠稚和‘性’沒有關係,但年輕的身體卻會自動捕捉一切帶著欲望暗示的東西。
少女柔軟健康的膚色,長而密的眼睫,芬芳的唇瓣。
陳乙把臉扭開,卻仍舊能感覺到李棠稚的吐息噴灑在自己脖頸和喉結上。
他無意識咽了下口水,那枚喉結隨著吞咽動作而上下滾動。
單人床太窄了。
窄到即使陳乙把臉轉開,也無法完全避開李棠稚。
李棠稚勾著他脖頸的手改為捧著他的臉,他臉上皮膚發燙,貼著李棠稚冰冷的掌心。
“人類身體成熟後,是可以二十四小時隨時進入發情期的——像兔子一樣耶,陳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