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潔的受難十字像,以同樣姿態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焦屍,被燦爛日光一視同仁的籠罩著。
明明已經被燃燒殆儘,仍舊有種近乎詭異的美麗,那份美麗是死亡的邀請函,是死亡留給世界的藝術品——它在展示死亡。
這幅場景震撼到了所有人,給他們的精神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而在陳乙眼裡,他所看見的遠不止這些。
在釘死耶穌的十字架頂上,趴伏著六對巨大潔白的翅膀,金色血液正從聯結翅膀的那顆眼球裡不斷流出,順著雕像往下流,浸透了神父被燒焦的屍體。
那是一隻被‘殺死’的高階怪談。
其力量與現在的李棠稚相接近。
那隻怪談的翅膀上纏繞著銀色紗布,紗布末端也浸著金色血液,貼在雕像身上,一直垂到被大火燒焦的黑色基石上。
李棠稚走到基石前,撿起一截紗布攥在手心。她抓得很用力,很快浸透紗布的金色血液便滲出來,染到她手心——觸碰到金色血液的手掌心頓時感覺到了近乎燒灼一般的疼痛。
她迅速鬆開手,把燙傷的那隻手背到身後。
這時陳乙已經追了上來,皺眉看著被李棠稚扔在地上的輕薄紗布。李棠稚用完好的那隻手抓住陳乙胳膊,垂著眼:“走吧,沒什麼可看的,祂已經死透了。”
陳乙:“怪談也會死嗎?”
“……我不知道。”李棠稚臉上露出迷茫的表情,她仰起頭看向被紗布包裹的那隻怪談屍體。
她的眼睛已經給了陳乙,但她可以借陳乙的眼睛看見一切:在這間大教堂內,到處都噴灑著這隻怪談的金色血液。
不難猜出,昨天晚上這裡必然發生了一場怪談和怪談之間的惡戰。
李棠稚第一次看見和自己階層接近的怪談死於同類戰鬥。在她的印象中,祂們這類怪談隻會因為生命力耗儘而自然死亡,其他的攻擊,無論是被分屍,還是封印,哪怕挫骨揚灰,都無法將祂們徹底殺死。
可是現在,有一具原型完整的怪談被殺死了。
彆說陳乙了,李棠稚自己都搞不明白情況。
湧進教堂裡的人越來越多,繼續留在這裡可能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既然李棠稚都說現場沒什麼好看的了,陳乙乾脆拉著李棠稚走出教堂,又混進周圍好奇的學生之中去。
章林江眼尖,最先看見陳乙從教堂裡麵溜出來。他連忙擠開周圍的人,費勁的擠到陳乙身邊:“你剛剛跑進教堂裡了?”
陳乙:“去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章林江八卦道:“我聽一個保安說,他們找到了神父的屍體,看起來好像不是被燒死那麼簡單。你剛剛也進去了,有看見神父的屍體嗎?”
陳乙的目光從教堂大門緩慢移到章林江臉上,章林江臉上還保持著八卦和好奇的神情。
停頓了數秒,陳乙開口:“沒看見,不清楚,我沒有在裡麵呆很久。”
“這樣子啊——”章林江露出失望的表情。
很快警察就驅趕大家回各自教室去上課,陳乙因為在想事情,所以一整個上午都有點心不在焉的。
中午吃了飯,章林江拖著陳乙回宿舍。他好像是被101宿舍嚇得不輕,現在不太敢一個人走;陳乙宿舍裡的其他人和他們課程又不一樣,所以隻能陳乙陪他了。
等兩人走回宿舍,陳乙站門口看著章林江進屋了,才轉身要走。章林江追著喊了一句:“你去哪啊?”
陳乙擺了擺手:“去拿棋譜,我朋友差不多要到了。”
章林江:“你等等!”
陳乙不明所以,停下腳步等了一會兒。章林江縮頭回宿舍,不一會兒又跑出來,把一本紅色封麵的書塞進陳乙懷裡。
陳乙低頭看了眼,看見封麵上醒目的一行【馬克思主義】印刷字。
章林江表情嚴肅:“我覺得我們是真的有點邪門,你一個人出門太危險了,帶上這個吧。”
陳乙:“……好。”
雖然陳乙覺得這個學校確實有很多不安全因素,但嚴格說起來,最不安全的應該是他身邊的李棠稚。
章林江靠著門口,目送陳乙遠去。直到陳乙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他才打了個哈欠,轉身回宿舍,躺在草席上撥出去一個號碼。
那串號碼沒有備注,但是章林江已經將這十一個數字倒背如流,根本不需要備注。
“教堂裡的怪談已經清理完了,確認為不可回收怪談。嗯……陳乙這邊暫時沒有什麼進展,不用派人過來,你們來了也是給他送菜,我會盯著他的。”
“董維係怎麼樣了?現在還有神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