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好不容易咳嗽完,緩過一口氣來。不等他弄明白眼下是什麼情況,陳乙便搶先開口:“我準備進入裡世界,你既然撞到了我的手上,我也不放心你這種地心會的危險分子在外麵亂晃,隻好把你一起帶進裡世界了。”
中年男人神色一僵,有驚恐的情緒在他眼中閃過。
他此時也感應到自己與縫合怪談失聯,眼前的青年對他而言殺傷力並不比怪談好到哪裡去。想到這家夥身邊就站著某個怪物,而自己卻看不見——
中年男人驚慌道:“彆帶我去裡世界!我……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總之,彆帶我去裡世界!”
陳乙也沒和他客氣,直接問:“你們地心會在林下縣還有多少餘黨?”
中年男人麵露難色:“這,這個,我也不知道啊!這個又不歸我管……”
他看起來不像是說謊。不過這倒是應了陳乙之前的猜測:地心會內部並不團結,甚至有著十分嚴重的分裂。
陳乙不說話,他的沉默明顯讓中年男人誤會了什麼。中年男人驚慌的為自己找補:“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我,我能提供更有用消息!”
“你身邊就藏著地心會的臥底!我們之所以能對你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就是因為他一直在向我們彙報你的動向!”
“章林江——章林江是我們地心會的人!”
陳乙原本流暢的思路驟然停住。他眼珠小幅度轉動,視線緩慢集中到了中年男人身上。
當陳乙注意力格外集中的盯著某個人時,他的視線總會強烈到令人無法忽視。比如此刻,被他盯著的中年男人,感到了一陣心慌和腿軟,心臟因為恐懼而飛快的跳動著。
強烈日光照耀下,那雙淺色眼瞳有種妖異的美麗,比起亞洲人常有的深棕色瞳孔,這種淺到讓人可以看清楚一些晶狀體結構的瞳孔,則更容易令人聯想到寶石之類璀璨又永恒的存在。
一種人類身上很難存在的聯想。
但很快,陳乙眼睫下垂,收斂注視,聲音一如既往:“繼續,章林江是地心會的人,然後呢?”
中年男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開口:“他……他不是普通的地心會成員,而是地心會的地使。”
“他們一家人都是地心會骨乾成員,他的曾爺爺是地心會創始人。不過現在章教授的思想已經完全違背了地心會拯救世界的教義!他們不會成功的,他們終究被全人類拋棄!”
說到後麵,中年男人情緒又激動起來。
陳乙沒有理會中年男人明顯帶著個人情緒的過激發言,隻是在思考著男人的話到底有多少可信度。
說實話,可信度非常高。董維係一開始把自己誤認成地使,不就是因為他剛好在那個時間段接到了地使將會來到林下縣的消息嗎?如果章林江是地使的話,那麼一切就能說得通了,章林江是和自己同時來到林下縣的。
那麼,章林江來到林下縣的目的是什麼?
他雖然和自己同時來到了林下縣,但是祭祀事件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
【章林江來找我了嗎?】
【是啊,今天中午過一點吧,背著包騎著自行車來的,說是要找你爬山。】
【他去爬山了?爬什麼山?】
【當然是這附近的山啊,我們村裡還有彆的山嗎?】
暑假回來時和奶奶的那段對話,於此刻驟然跳入腦海。陳乙神色微變,感覺自己即將抓住那根貫穿整個事件的暗線!
或許當時在林下縣發生的,最大的事情,根本就不是陳乙所以為的祭祀。關於林下縣舉行的祭祀,陳乙所知道的一切信息都不過是董維係的一麵之詞;而董維係作為一個連地使真正身份都不清楚的人,真的有資格了解祭祀的內幕嗎?
無論是李棠稚原身的腦袋,還是作為祭祀使用的‘受難十字架’,都不是小體型的東西。就算李成華因為精神汙染意圖重新進行祭祀複活自己的家人,但就憑一個被精神汙染的普通人,能獨自完成將這兩樣東西從地心會內部帶往深山,並進行祭祀?
腦子裡飛快網羅著一切可疑信息,陳乙的冷靜甚至有些出乎他自己的意料。說實話,雖然被章林江是地心會的地使這件事情嚇了一跳,但陳乙卻並沒有多少被背叛的感覺。
他重新看向掙紮蠕動情緒激動的中年男人,詢問:“你說章教授的想法已經脫離了原本的教義,難道他現在不打算拯救世界了嗎?”
中年男人無比肯定:“他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地心會原本的教義,就是找出埋葬在星符市裡世界的不可名狀之物,將其銷毀以免它危害世界。但章教授卻說隻有喚醒那個東西,才能看見世界的真正麵目——那可是會毀滅世界的汙穢之物!”
“我早就說了地使不可靠,那種人天天呆在裡世界和怪物打交道,遲早會變成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