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是如何說的?太急於出頭可是沒好果子吃的,奧托。”
旁觀的賽厭與他擦肩而過,輕笑著低低耳語道,少年站定在小芙身前,微笑著從胸前掏出一個小小的禮盒,放在小芙麵前打開,
“節日快樂,小芙,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希望你能夠喜歡它。”
賽厭送來的情人節禮物是一個漂亮的蝴蝶寶石型胸針,夏芙眼前一亮,這次倒沒有多為難地收下了。
“謝謝,等下要吃我巧克力嗎賽厭少爺?就當是我的回禮啦!”
“好啊,我很期待小芙你的手藝。”
“大家都有份啦。”
凱因少爺今天有事沒來,萊昂似乎不太關注這些節日,也沒人提醒他,拒絕萊昂少爺的一筆用來充當禮物的巨額轉款後,夏芙雙臂趴在櫃台上,捧著臉告訴他們,“其實有沒有禮物都沒有關係,我不太在意這些,最重要的是心意到了就好。”
“好過分啊,小芙。”
奧托抱著那束金燦燦的黃金玫瑰陷入低落,“我這裡明明也是充滿好多心意送出的禮物啊。”
“太顯眼啦!而且好誇張,才不要!”
……最主要的是,那束玫瑰看著就造價很貴,夏芙雖然很喜歡閃閃發亮的東西,但是她和奧托現在什麼關係也說不上,收下來是很難為情的。
“好了,快過來吃巧克力。”實在看不慣奧托抱著玫瑰,躲在角落裡像是個失意大狗狗的模樣,夏芙叉腰,凶凶地喚他道。
夜晚下班時,夏芙想了想,隻留了一份巧克力出來,準備待會兒帶給小海。
凱因少爺這幾天忙著教莉婭各種商會事宜,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空,改天去拜訪他們,新做一份給兄妹兩人送過去吧。
小海卻是待會兒就能和他見麵了。
……不過。
夏芙有些困惑地思考起來,回到弗洛森莊園,打開房門,小鹹魚般躺在床上,扭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日曆。
小海他,為什麼會突然提起,想在今天晚上回來住呢?
難道是……
夏芙一怔,隨即收起了腦海裡澀澀的聯想,通紅著臉將被子扯到身上,把自己全部蓋住。
啊啊啊什麼情人夜就要做情人之間的事嘛!小海才不會像她這麼汙濁,不要亂想啦。
但是,他又偏偏挑情人節這天晚上提出想和自己一起,這……
萬、萬一一會兒真的發生那種事了,小海會平靜地用佩戴著白手套的手掌控製著她,不顧她嚶嚶嗚嗚的反抗強迫她……一邊讓她聽話一邊親她的話,她該怎麼辦呢?
她、她要好好想想了……嗯,想出個完美的對策,絕對不是在羞羞澀澀地模擬之後可能會發生的場景的!!
小海回來得很晚。
在夏芙一個人躺在床上,裹著被子亂滾,頭頂冒煙快把自己的cpu想到快燒掉之前,終於聽到了窗戶鎖響動的聲音。
她迫不及待……不是,臉色通紅,有些驚訝地坐起身來,看著小海輕巧撬開窗鎖,輕巧跳入房間的身影。
“小海,你回來了。”夏芙把被子提高,擋住微微張開的唇瓣,疑惑地看著海德溫的侍者裝有些臟亂,穠麗黑發間還散亂著些葉子碎片地朝她走來,“怎麼現在……?呀!小海!”
夏芙心裡有鬼,海德溫坐在她身邊,單手微微解開領扣時,她差點臉色爆紅地跳起來。
“怎麼了,小芙?”
“沒沒沒沒沒什麼!”夏芙快速胡亂地嗚咽,手掌擋著眼前,扭頭轉過視線,“倒是你,你在乾什麼嘛!”
“嗯?”
“怎麼突然脫掉衣服?”她揪緊被子,小聲害羞地道。
“哦,”海德溫側眸看了一眼她通紅的小巧耳垂,從胸前的口袋取出禮物後,他便非常善解人意地將胸前地紐扣係上了,“沒關係,已經係上了小芙,我是想讓你看這個。”
啊?怎、怎麼就係上了?
夏芙攥緊被子的手指微蜷縮了一下,深吸了口氣,慢慢控製住表情地轉過來,“是什……?”
一枝鮮紅欲滴、花瓣柔嫩,枝葉間猶帶露水的玫瑰突然出現在她眼前,馥鬱的花香撲麵而來,讓她眼前微微有些暈眩。
“這是……?”她下意識地開口詢問。
“是禮物。”
“怎麼是……”
“今天有許多伴侶之間會互贈對方玫瑰,並且向對方做出些許諾和應承的誓言,我認為這是締結某種契約所必要的一種道具。”小海眉目不變地淡聲解釋。
“呃、所以……?”
“所以,我將這枝玫瑰送給你,小芙。”
解釋過她所有的疑問之後,海德溫綠眸平靜,直視著她柔軟的棕眸,抬手舉高那枝玫瑰,聲音靜謐且充斥著理性,“請讓我脫離勞裡爾之名,正式冠上你的姓氏吧,小芙。”
夏芙:……
夏芙:???
夏芙被這衝擊性的發言驚呆了,瞠目結舌地看著表情認真的小海,一時間舌頭都好像僵硬掉了,完全說不出話。
這這這、這是求婚?還是以求婚為前提的告白?話說女方給男方冠姓氏這件事真的可以嗎?
“你、這……你是從哪裡學來這些的,小海?”
海德溫微怔,佩有執事白手套的手掌半握起來,抵在下巴處,回憶道,“是我根據我自己的觀察所得出的結論。”
“……那你,為什麼就確定這樣我會、那個,同意呢?”夏芙結結巴巴地抿唇看向他,等著他的解釋。
“我向花店老板詢問過後,得到了他肯定的回複。”
“老板的原話是?”
“隻要向你送上他親自培育出的愛心玫瑰後,不要說是這點小願望了,就算再過分的要求,小芙你也會在今晚同意,這是他的原話。”
夏芙窘迫地呆住。
啊啊啊,這個老板在誆騙小海什麼呀,不能看他不懂事就隨意欺騙孩子呀?!(?)
到這裡,夏芙已經知道這個老板的套路了,無奈地歎氣道,“好吧,之後不用說了,你這枝玫瑰肯定是被老板騙著買下來的,花了多少錢啊?”
“沒有花錢。”小海告訴她。
“咦?為什麼?”難道小海變聰明了?夏芙看了他睿智的表情一眼,悄悄想道。
“忘記帶終端,身上也沒有現金,”海德溫以前受生活環境所迫,沒有用錢的習慣,成年後也居住在學校;待在小芙身邊或是親王身側,相當自然地忽略了這點,“於是……”
“於是老板就把這枝玫瑰送你啦?”夏芙舉手搶答。
海德溫一怔,隨即淺笑著搖搖頭,聲線毫無波動,“不,是我為他打了一天工,最終將這枝玫瑰拿到了手中。”
夏芙:……
小海!為了一枝玫瑰打工一天,你糊塗啊!!這明顯就是被騙了嘛?!
夏芙氣若遊絲,呆呆看著小海發間的碎葉,還有衣服上那些明顯的泥土蹭刮痕跡,此時她算是明白過來了……原來小海弄成這樣,就是為了給自己掙來一朵情人節的花。
……她還能怎麼說呢?
“怎麼了,小芙。”海德溫靜靜看著小芙的表情,似是從中發現了一絲異樣,蹙眉道,“不喜歡麼?”
“不不,喜歡,喜歡的!”夏芙連忙否認,將那枝玫瑰接到手中,轉了一圈觀察著,結果無力地發現這枝玫瑰的花瓣上還撒了一些亮閃閃的金粉……
好吧,小海打了一天工也不算虧啦。
“禮物我接受啦,但是,小海你怎麼會突然想要提起更換姓氏的事呢?”
海德溫不會對她產生壞心,心知這點,夏芙便克服害羞,主動與他交流起來,聽見海德溫“嗯”了一聲,回答:“我今天回到之前的家裡一趟,見到了勞裡爾子爵。”
“……之後呢?”
夏芙聞言一怔,表情認真了些,她隱約知道海德溫曾在幼年遭遇了什麼,他如今的性格同小時那些糟糕的經曆是分不開的,而帶給他傷害的很大可能就是他的親生父母。
“……”海德溫垂下綠眸,安靜下來,沒再出聲。
氣氛陷入短暫的靜默。
“好吧!”隻是短短的一瞬間,夏芙便做下決定,對海德溫笑起來,想用自己的歡快的模樣驅散一些他不好的感受,“那就改姓氏吧!小海。”
“啊,之後你就不該叫海德溫了,夏德溫,海德芙?呃,德芙……”
夏芙舉著舉著例子就把自己逗笑了,想起來前世那個十分有名的巧克力牌子,什麼德芙嘛!太奇怪啦。
她笑得臉都紅了,不好意思地舉著花朵擋在眼前,從花瓣的縫隙裡悄悄向外看了一眼,發現海德溫眉眼舒展,也看著她流露出一絲笑意,安靜秀美,如同沁人心脾的雨露一般。
溫柔粘稠的空氣流淌在一人身側,似是對她被花朵擋住的神情有些好奇,海德溫神情中含著一絲笑意,微俯下身提醒她道:“小芙,這樣不對。”
“欸、欸……?什麼?”
夏芙微紅著臉,看著眼前海德溫接近的麵孔,黑發綠眸的少年輕眨了一下綠眸,沉思著與她對視,“如果我改姓的話,應該是海德溫·夏。”
“……”對、對哦!過於代入種花家思維了,忘記了小海這種歐洲人種姓氏都是在後麵的。
“那以後我就是大夏,你就是小夏!”夏芙反應過來後,樂滋滋地占便宜,拿起花點了一下他的下巴,“以後我們就是一體不可分的家人啦!”
“嗯,我本來就是你的狗,小芙。”
“是家人!”夏芙糾正他,“不是狗狗。”
“……我們之間並沒有血緣關係,”海德溫沉默了下,提出自己心裡的想法,綠眸注視著她,輕聲道,“不如馴服我吧,小芙。”
“不然我會感到不安。”
“……”
究竟是為什麼呢?
看著這樣的海德溫,夏芙心底歎了一口氣,她想了一下,將花朵護在身前,跪坐起來,抬高身體,去溫柔地擁抱了麵前會對她傾訴不安的少年。
“你認為馴服是一種絕對牢固的關係嗎?我不這樣認為哦。”
“還記得我以前為了和你多有交流,一直在給你講故事嗎?小海。”
海德溫怔愣地抱緊懷裡柔軟的嬌小身軀,低聲應了一聲,聽見她暖烘烘地蹭在自己懷裡笑起來,“現在想起來,我那時的決定好正確哦,我很開心能和小海你的關係進步到現在這樣,但我的目的不是為了馴服你。”
“我想要和你關係變好,成為好室友的同時,也希望擁有你自己的生活,會做出除了服從命令以外的選擇。”
“不要忘記你身上還流著勞裡爾家的血!”
——那句勞裡爾子爵費勁所有力氣發出的嘶吼,仿佛再度浮現在耳邊。
那些過往他原以為並不在意的經曆,隨著這夾雜著詛咒與怨恨的一句話,驟然變成一把血淋淋的枷鎖,將他的四肢穿透得血流如注。
原來他一直是當初那個當成狗一樣栓在舊倉庫裡的少年,從未改變。
隻是……
夏芙越說越開心,稍稍退開一些,柔軟的手指合攏,捧起他的下巴,“相信我,好嗎?”
“隻要你不傷害我,也不率先離開,那我答應你,我們會永遠一直在一起的!所以不要想當然地用任何關係,或者被血緣束縛住自己的思維啦,以後……”
無形的鎖鏈在他眼前支離破碎。
海德溫垂眸注視著她,手套之下,不知何時悄然緊繃的手背慢慢鬆緩下來,他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平靜與放鬆。
正如同他走出勞裡爾子爵的府邸,當陽光照在他身上的那刻般一樣。
“祝你快樂,祝你永遠自由,”她笑道,與他輕輕貼著額頭,認真補充,
“不是勞裡爾,也不是夏,僅僅是你,海德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