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聽,他就是不聽。
如今,孟師兄又不能像他蛤族,今日變女兒身,卸掉男子身心魔。
這可怎麼是好?
白羽擔憂望向投影。
投影中的孟錙已經搖搖欲墜,師兄還沒動手,他自己就踉蹌後退半步,即將跌下擂台。
觀看的陳興川都不忍,朝擂台上喊。
“師弟彆手下留情了,再等下去,對他也是煎熬,你快出手吧,痛快送他去療傷。”
心病還要心藥醫,也許送到林雙身邊,她有辦法呢?
擂台上的對戰弟子當即點頭。
不再心慈手軟,上前一步,就橫刀劈出。
孟錙兩眼呆滯,痛苦地雙眼赤紅。
他不行,他真的不行……
但一瞬,他僵直。
渙散目光,慢慢在三步之遙的,朝他靠近一步的師兄腳下頓住。
呆滯的瞳孔,一瞬收縮。
師兄……踩到他的刀了……
他的刀……一萬三千靈石,是在榮寶齋年度降價的大優惠時購買的……
後來修過兩次,花了三千靈石……又找人刻山紋,五千靈石……
一共是兩萬一千靈石……
孟錙一瞬身形顫抖。
“孟師弟對不住了,我送你去療傷……”
“啊!”
師兄踩過來的同時,孟錙突地一聲撕裂般的吼。
“兩萬一千靈石……兩萬一千靈石……四舍五入……師兄你竟然踩在了我價值三萬的大刀上!”
師兄刀鋒一怔:“?”
好像哪裡不太對?
“三萬,三萬啊師兄!”
“你怎麼能!你怎麼能踩在三萬靈石上!”
“四舍五入,那就是五萬靈石啊!”
對麵師兄:“??”
“師兄——你彆太過分了!”
孟錙眼神碎裂般心傷,爆出天雷之火,怒氣灼燒。
“那可是五萬靈石啊,四舍五入就是十萬!”
“!”
孟錙渾身氣息瞬息從頹廢、心魔的低穀,節節攀升,一瞬逼近狂怒的巔峰。
他落在地上的刀一瞬長吟,似乎被主人吞天滅世的怒氣激發。
頓時響徹天空!
“……”
“師兄你拿我十萬靈石!”
“!”
孟錙泣血怒吼,憤怒一刀,狠狠劈下!
“師兄你知道十萬靈石要存多久,要存多久!師兄你實在欺人太甚了!”
[滴,木文昌,失血六成。]
[判定失去一戰之力。五息內,瞬移至休憩療傷洞府,請準備好500靈石。]
木文昌:“……”
陳興川:“……”
【……】
【…………】
【靠之!他這算數是哪個老夫子教的……】
【死要錢死要錢!爆發全靠他丟錢!】
【……心魔起滅,隻在一線之間,在下學到了。】
【我特麼……】
[二七九八層:是修士就站著,彆倒下!]
[一對一擂台結束。]
[林雙、皇甫淵、孟錙勝。]
長老的暴躁,在此層草草結束的水波紋中,可見一般。
就連讓他們去領獎賞的提醒,這次都沒有了。
孟錙、陳興川、以及木文昌,頓時消失在這片僅有三座擂台的天際之內。
所有觀影弟子,都來不及反應。
隻見到三座擂台,突然獸頭凸顯,隱隱飄出。
【林雙他們又是層主?不會吧?】
【不是吧?這次用時還挺久的,孟錙這邊慢了很多,林雙也不算很快啊。】
【勝的十分勉強,以死相拚了。】
獸頭想要飄出,但很快又落回擂台。
【哦沒事了。】
【嗯這才正常,否則在這層輕鬆取勝的弟子算什麼?】
“蠢貨蠢貨蠢貨!”
三千層之下的休憩景庭,卻爆發出粉衣女子幾乎砸牆的恨鐵不成鋼的痛罵。
一眾圍觀弟子:“……”
眾人都是後退。
剛從六千層被退回來的趙珂然、周玄武、陳思欣,也是尷尬頓住腳步。
砰一聲,粉衣女子麵前玉質長桌都成碎末。
她貓眼抬起,右手食指直接伸向最靠前的那個,“你。”
“說,為何他們差點觸動擂台獸印,又為何中途散了?嗯?”
最靠前的弟子,簡直是一臉倒了大黴的表情。
天啊,跟大家一起看個熱鬨,怎麼就突然被長老點名了。
下次再也不搶第一排的位置了啊。
弟子簡直想哭,拚儘全力思考。
他們這些進來過三四次鎮川的弟子,有些聰明的也早就猜到粉衣女子身份不一般。
不像是隻來了一次的師弟妹,那麼單純,以為她是擺設。
“嗯,長老,是因為他們全都臨危,展現了超出本身修為的實力?”
弟子聲音都有些抖。
粉衣女子的怒氣,這才勉強從貓眼中消散,點了點頭。
有些滿意。
目光從他們一個個身上掠過。
“不錯,比你們樓上的那些六千層廢物點心師兄師姐,要有些悟性。”
粉衣女子側頭就切了聲。
“我看他們是閉關閉成愚鈍木頭了!”
“勝有什麼稀奇?這又不是和山海宗內門精英的擂台,勝的輕鬆,也是勝自己家裡的同門,有什麼了不起嗎!”
“擂台在此,乃是磨礪你們!在對戰中,精益自身功法,不是讓你們單純追求勝負的。”
勝的快,有屁用!
進去刀法入門,出來還是刀法入門!
白費了開啟擂台的靈石。
粉衣女子想到就生氣,指著麵前退到角落的弟子,“東南西,過來買洞府!十年起步!”
他老祖的,鎮川每次開啟費這麼多靈石,就要從這些不像話的弟子身上擼回來!
道山東西北,連連退後三步,麵色蒼白:“……”
這一波關他們什麼事啊?
“那長老,為什麼層主獎勵的獸頭印記又落回去了呢?”
有人大著膽子提問。
粉衣女子當場看過來,眼睛驟然發光,“你不知道?嗯?”
膽大弟子:“……”
“有誰知道?”粉衣女子掃視一圈。
沒人敢動,太嚇人了。
萬一她不高興,點名讓他們買洞府呢?
垃圾又貴的洞府,誰要啊?
但很快一個弱弱的手,大膽地伸出來。
是趙珂然的手,她剛見到投影就在思索,為師姐與層主擦肩而過,深感惋惜。
此刻,已經想了大概72次左右手練習不同劍訣的時間。
粉衣女子看過來,抬了下顎,“說。”
趙珂然當即雙手舞著劍訣、雙腳舞著雷霆步伐,轉悠到前排。
一眾弟子眼角抽搐。
趙珂然望向傳送陣內,此刻被傳送出的幾個血人,已被療傷長老止住了傷勢。
她思考後就作答。
“我師姐還行,但皇甫師兄出手實在太重了。”
“這畢竟是試煉,而不是真實的生死危機,他應該信任長老,更應該信任自己。”
“對自己劍訣的威能掌控,更加精細,如此,不至於重創到這程度。”
粉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嘉獎,當即一道靈氣從她指間彈射。
飛到趙珂然身前,“不錯。本座賜你琉璃劍法十日之觀。”
“!”
一眾弟子,包括周玄武都扼腕。
他們也有想到的,但是沒敢伸手回答,被趙珂然搶先了。
“其他人,內門的,”粉衣女子開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回答不出來,三日之內,每個都有,到我這裡租賃洞府,支付租金兩月起步!”
“!”
“師妹,你好聰明啊。”外門如今第三弟子,陳思欣很是羨慕。
趙珂然激動,小臉通紅,果然師姐教她的最快學,什麼時候都有用。
“沒什麼,都是師姐教的。”
她自豪挺胸。
一眾被罰弟子豎起耳朵,粉衣女子也默默看過來。
林雙,他們大多隻在投影中見到她能力,卻與她不熟。
她怎麼教的師妹?
怎麼師妹都這麼有悟性,前途無量。
“我師姐早就說了,靈氣要省著用,皇甫師兄一激動也太浪費了啦。”
“?”
“他重傷同門,自己也以傷換傷,浪費醫治時間,也浪費買丹藥的靈石,賺靈石也要時間的啊。”
“……”
“另外,他也造成了內門的損失。弟子受傷,門派補貼丹藥;
另外其他受傷的弟子,都要排隊等他們治療完,才能進休憩房間療傷,這就影響了其他師兄師姐的治療、曆練時間啊。”
“……”
“還有我們,”趙珂然舞動間,拿出手中掃把,“打掃時間也浪費了。師兄流了好多的血,擂台都碎了。”
“!!!”
不是,難道不是因為他沒有同門情嘛!
趙珂然停下思索,“同門情,肯定也是要的。但鎮川會保護弟子,皇甫師兄也知道的吧?”
眾人:“……”
粉衣女子聞言複雜望向她。
小小一個化氣,竟然想了這麼多步。
其他弟子都以為是同門情的緣故。
隻有趙珂然替門派想到這麼多。
不錯,鎮川內錯綜複雜,每日消耗海量靈石,因此十年開啟一次。
光憑借皇甫淵斬破擂台,此層層主就不可能是他。
對同門手下留情,這一點……
粉衣女子望向被療傷長老圍住的弟子,眯起眼。
本不在成績考核範圍中。
若有人故意殘害同門,她會親自入內,殺了對方!
至於擂台正常比鬥,秉持同門情,而處處有顧慮,又如何在極限中突破自我桎梏?
讓讓讓,退退退,怎麼與天爭?
弟子信任鎮川,鎮川給與重傷弟子保護。
百年千年,都不會有人在擂台賽中死去。
這就是清水宗的底氣!
而且,同門情……
粉衣女子眼神閃爍,憶起與那幾乎成血人被傳送出來的雲鶴。
他被傳送出來時,胸口就滾出來一瓶榮寶齋出品的五階雲香丸。
服下後,骨肉皆可重生。
應是皇甫淵一劍後,彈射到他身上的……
還有那陳興川,更是邊被打、邊被林雙塞丹藥。
同門情……
粉衣女子閉眼。
這兩人,就差把‘我有同門情’寫在臉上了。
怎麼算沒有呢?
“你不錯。”
粉衣女子貓眼眯起,又是一團靈氣朝趙珂然而去。
“萬卷書屋的試煉,一次進入機會。”
她看向外門三個弟子,“可以叫你的同伴一起。”
說罷,她就消失在原地。
化成碎片的玉質櫃台,重新恢複,完整如新。
“三柱香後,第二輪挑戰開始!”
“再輸,全都罰一萬靈石,萬蛇穀思過99日!”
雷霆的聲音,出現在洞府內。
眾弟子變色。
趙珂然也神色大變,“才三柱香休息?”
皇甫淵、孟錙都力竭得沒一戰之力了!
*
治療洞府內。
被包成木乃伊的皇甫淵,躺在床榻,睜著眼,麵無表情。
林雙站著,也麵無表情。
“你先說。”
“你先說。”
“……”
“……”
兩人均是眉腳抽了下。
“師妹,下次能不能在我動手前,你先彆變成九十八個金剛化氣?”
“師兄,下次你輕率把自己經脈根根震斷吐血前,能不能先告訴我一聲?”
“……”
“……”
誰金剛?
誰輕率?
兩人對視,全都臉上寫滿不愉快。
孟錙傳送出來,精疲力竭,但頗為愉快,推開醫治間的洞府門,“我贏了!你們知道不知道?!嘿嘿,我原來也行——”
林雙與皇甫淵卻好像沒聽見。
一個朝他指了下,空著的醫治床榻。
一個指了指,桌上五階療傷丹。
兩人繼續盯著彼此,合作的不愉快,濃濃地洋溢。
“師妹,我出發前說過要保護你,可結果呢?
待我上擂台轉頭,你已是金剛師妹,把陳興川暴擊一頓,你……差點影響了我的發揮。”
皇甫淵鳳眼閃爍。
說好的‘保護師妹,爆發二十年一劍’,結果師妹這麼強,何來保護一說!
若不是他急中生智,及時震斷自己雙臂經脈,一副以為師妹受傷、而走火入魔之相,不聽不看不理,剛才險些在擂台破功!
長老會懷疑,他病弱之軀,因師妹受困而爆發的真實性。
林雙眉腳跳動,此刻悲憤之情與他完全相仿。
幾乎異口同聲道。
“師兄,你才是差點害慘我。你如此誇張,震斷自己經脈,理應與我事先說。”
“若早知如此,我就好在你之後爆發實力。”
“這樣大家一眼便知,我化氣戰凝元的奇狀原因了!還不是為了保護師兄啊!”
“……”
皇甫淵一怔。
她果然也是這樣想。
他果然也是如此算計。
林雙眼皮跳動。
好大一個同門情。
兩人對視,不由同時歎了口氣。
失策。
還是對他/她了解不夠。
“罷了,下次師妹等我。”
“知道了,下次我讓師兄先演。”
孟錙扛著刀:“……”
草草草!
【挑戰比鬥獎勵結算。】
【三炷香後,開始第二輪!】
【剛一、剛二、梅心,挑戰皇甫淵、孟錙、林雙!】
三人均是停下爭執。
他們傷還沒好。
林雙想了想,掏出自製的氧氣麵罩符。
一瞬將五階丹藥震碎,拖著長長的管子,罩在皇甫淵慘白俊容上。
“師兄,你還能搶救下,彆放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