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比邊博才更快,這是肯定的吧?”
“清水宗得一分。”
“而後是皇甫淵,他博聞強記,不輸給我。不,我這十年,隻擁有清水宗兩座藏書閣內的知識。論見聞,他可能還在我之上。”
【???】
【什麼,她吃了兩個藏書閣的書?都記下來了?】
【什麼……皇甫淵比吃了兩個藏書閣的她,還博聞廣記?!】
文字瘋狂討論。
林雙卻一臉平靜。
生有涯,學無涯。
可畢竟,他是妖族血脈。
妖族百歲成年。
為了潛伏進清水宗,不露出妖族身份的異樣,為了掌控榮寶齋,他應是懸梁刺股,逼迫自己吃了不少書。
因為在危機四伏的環境裡,他無所依靠,無人可信,隻能靠自己。
這百年見識,每一道人修知識,都伴著仇恨、危機,刻入他骨髓。
“我也把解題技巧,告訴他了。他應是我之後的第二快。”
投影中的皇甫淵,果然在她分析完畢的數息後,就‘心有靈犀’地放下了手。
他始終沒拿筆墨,隻靠掌風,將他認為對的‘修士’,一路拍進紙麵。
而後拿起筆,悠然地在答卷上方,落下姓名。
[清水宗皇甫淵答對120題!]
【這……】
【清水宗這兩人怎麼回事,他們其實是披著假麵的百花宗弟子嗎?!】
【百花宗!我真的會謝!你們今年怎麼回事?】
【啊,所以百花宗要輸了嗎?】
【不,還有機會!隻要孟錙答錯的多,清水宗還是會輸。】
投影中的林雙,撐著額頭。
“孟錙,不好說。”
果然,她看向答卷上的一百二十題,也是麵色遲疑地思考。
“他要與孔妙可比。他們二人的性格,都是奔放直白,容易被起伏的情緒影響。”
“容易粗心,做錯題。”
幾乎是她話音剛落,投影中就聽見第二排第三個座位,傳出哎呀一聲懊惱。
孔妙可果然拿著筆墨,表情後悔。
“……這題竟然是問哪個有錯……”
“我看反了……嗷!”
【……】
林雙點了下紙麵。
“第四十題,突然從正確,轉換問錯誤,她多半會粗心。”
投影中孔妙可,果然對著第四十題的錯誤,抓耳撓腮,恨不能讓朱蕉師姐回轉時光。
可惜不行。
“粗心失分後,她內心必定後悔。”
“答題風格,變得過於謹慎。從而速度降低。”
“所以,她最後的完成時間,應該與孟錙差不多。”
【……】
“但粗心一時之間,無法改變,正確三四十題後,恐怕又會席卷而來。”
“哎呀!”
幾乎是林雙還沒說完,投影中孔妙可的位置,又發出慘叫。
投影文字一片凝固。
百花宗觀戰山上的弟子,沉默又無語。
以前,大家比鬥就是比鬥,沒有這麼多彎彎繞繞。
百花宗在問卷知識上,又幾乎遙遙領先,他們從未正視過‘所謂考試心態’的影響因素。
但上了考場,當日發揮、與平日積累,都將是影響成績的因素。
【彆怕,孟錙也會粗心!林雙說了,他們二人都很粗糙!】
但這文字剛飄過,就見投影中孟錙正要快速落筆時,啪一下,他握筆的五指間,突然五道細墨般符紋顯現。
刹那,五根紅繩戒圈收縮,束進他手指皮肉。
“啊——痛痛痛!”
“知道了,我再讀一遍題!”
孟錙深吸口氣。
【!】
【符籙?林雙提前準備的!】
【但就算如此,也隻能保證孟錙答對他熟悉的題目。不知道的,他還是會錯。】
但很快,就響起孟錙的驚訝聲。
“誒?這不就是林小雙給我出的模擬題嗎?”
“咦,這不就是她說八成會考的嗎?”
【啊?】
【什麼……!】
“什麼啊,都是她叫我背過的。”
“七階霓裳曲,要幾個人共奏,威能最大,當然是霓74人,因為——你去死吧!”
【???】
“哈哈哈這樣考下來,我都不用去拿傳訊符,問潭長老了。”
“我孟錙真是天之驕子!”
[孟錙答對52題]
[孟錙答對53題]
……
林雙竟然蒙題成功,還提前教了孟錙‘古怪的記憶方式’。
孟錙今日,超水平地穩定輸出!
但當他答到七十題時,也逐漸抓耳撓腮。
題目越到後麵,越容易出現沒溫習到的死角。
哪怕蒙題達人林雙,都不能百分百,提前踩到所有考題。
終於,孟錙遇到不會做的題目了,諧音梗都救不了的那種。
他起身就要使用‘長老救救我’的場外求助機會。
但孟錙站起來,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朝監考的王衡長老看去,卻是直接拒絕了飄過來的水千潭長老傳訊符。
“那個,我可不可以直接問林雙?”
王衡:“?”
在外坐等、已經準備好回答的水千潭:“?”
【……沒毛病,她一百二十題全對。】
【長老說不定會答錯,但已知林雙全對。】
【……】
監考的王衡長老,很快走過來,看向無所事事、已經趴在桌上睡覺的林雙。
又看向孟錙,他白須抖動。
主持多年修真知識考核,他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
“你確定?”王衡犀利看向孟錙。
孟錙點頭。
既然可以向長老求問,那為何不能向同門求問?
這有何不同?
但王衡袖子飛揚,當場就飛出一條山壁規則。
“一次,你隻能提問一題。”
“若涉及其他題目,則算作出局,成績清空。”
孟錙皺眉,頷首,“可以。”
“你要問哪題?”王衡瞄了眼他試卷。
孟錙低頭,“音修第九十三問。”
王衡眯起眼,刹那喚醒林雙。
皇甫淵若有所感,也抬起頭。
林雙揉著眼睛,爬起來,“結束了,四柱香,大家都考完了?”
但轉瞬,琴箏、琵琶、玉簫、竹笛、二胡……數十樣音修法器,環繞至她身邊。
一道並非王衡之聲的威嚴嗓音,在學堂中響起。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不恥下問,亦有所得。”
“然,我輩修士,每一步,均是與天機爭……”
天機?
天機會?
林雙敏感地清醒了。
皇甫淵亦然抬頭。
其他答題的弟子,都聽見這道聲音,抬起目光,不由看向第一排。
因為林雙站起,他們所有人都看到了她身邊的異動。
“修行之路,心法若踏錯一步,輕則經脈受損,重則丹田覆滅。”
威嚴嗓音,餘音仿佛繞梁。
“因此,本學堂內,被求問者,此題的專修成績,必須列為甲等之資。”
“否則,剝奪弟子本輪的求問資格。”
孟錙張嘴。
【!】
【還有這種規矩?】
【功法運行,失之毫厘,差之千裡,按照錯誤解答去練,很可能會走火入魔。長老是為了大家好。】
【也是,合理。】
孟錙轉頭,求助地看向已然站起的林雙。
學堂內的第二排百花宗、第三排萬僧門,都不由看向她。
眼中閃過一絲同情和可惜。
王衡長老,開口,“林雙,你選一樣音修法器,接受本學堂的音修評定。”
“若非甲等,則孟錙此輪提問機會,作廢。”
“視作你回答失敗。”
孟錙一瞬緊張,喉頭滾動。
百花宗邊博才搖頭,“孟師弟哪裡來的自信?為何要出花招,不問長老,問林雙。”
“哎。”孔妙可也停下了答題的筆墨,“音修甲等,難了。”
他們雖然坐著,不能交頭接耳,但依舊在座位上感慨出聲。
無他。
隻是替林雙可惜。
她劍修課的真實成績,必定甲等之資。
符籙也不會太差。
但音修?
哎。
孟錙在搞什麼?
雖然不論孟錙這題能否求問,他們百花宗都必將是此輪修真知識的第一名,但清水宗與萬僧門還要爭第二、第三。
林雙三人,是很好的對手。
在趙家,讓百花宗都吃了虧。
百花宗希望,本屆第二名,是清水宗!
邊博才露出不忍目光,搖頭晃腦,“甲等音修,若林雙師妹的音修天賦如此高,她也不會是劍修了。”
“清水宗外門,沒有音修課吧?”孔妙可,暗自嘟囔。
她主持外門比鬥,對各宗外門十分了解。
林雙,十年清水外門。
但她還沒思考完畢,王衡長老就撤去屏風,“未免日後說本監察偏頗,便讓在場弟子,共同做個見證。”
他手中,刹那飛出一塊宛若琵琶狀的仙音石。
與劍碑一樣,仙音石可測試音修弟子的音訣掌握程度。
琵琶狀的的仙音石,從下至上,分彆是覆手、琶背、琴頸、琴頭。
音修彈奏樂曲,靈氣攀上琴頭者,乃為甲等!
“林雙,選一法器吧。”王衡點了她的名。
孟錙緊張地呼吸。
林雙頷首,刹那選了離她最近的二胡,好似很隨意。
【?】
【她真的會嗎?】
【不是吧,她劍訣三個臻化境,又是三階符籙師,還是……音修?】
“趙師妹,你知道嗎?”梨花師姐率先問。
但趙珂然,頓時朝她重重噓了聲,滿臉戒備嚴肅。
梨花:“?”
下一刻,她就見趙珂然已經打坐姿勢了。
投影石中,林雙已然二胡入懷。
但演奏前,她在芥子袋中掏出一對降噪符,給自己雙耳塞上。
又給孟錙、皇甫淵遞了一對。
【??這是多難聽?】
而後,她才在王衡長老、與諸位弟子的驚異目光下,拿起修長的二胡弓弦。
閉上眼。
擺了個優美的姿勢,弓弦搭在琴身。
一瞬,鋸木頭的聲音,在投影中大響!
【!】
【我……祖師爺!】
【啊!】
二胡之聲,本該悲戚,可在她手裡,好似木頭不斷,噶拉拉不絕於耳。
林雙本人一臉陶醉,搖頭晃腦。
王衡長老,顫抖伸手,“可以不要——”
不要繼續了。
但這句話還沒說完,學堂中,百花宗修為最弱的孔妙可、萬僧門五階弟子,手中拿著的筆墨,一息掉落案桌。
他們的頭,慢慢歪斜,身體軟綿綿,倒下……
王衡表情一變。
【!】
“什麼!”
講解比鬥的梨花一瞬驚恐。
“這是琴曲入夢?!”
梅心的絕招——不妨同枕眠,此處,此時,你與我!
可是,明明原曲十分優美,動情!
林雙這個……
但投影中,不止孔妙可,很快就連塞著防噪耳機的孟錙,都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可他五指間紅繩倏忽收緊,讓他打到一半的哈欠又止住了。
而琵琶仙音石,靈光,一瞬閃至最巔峰的琴頭——甲等!
[三階琴訣入夢:甲上!]
【!】
【……!】
學堂中的王衡長老,幽暗眼神頓時聚焦在林雙身上。
鋸木頭的聲音,還沒停下。
直到一曲終了。
林雙才微笑,起身將二胡歸還於他,“長老,我現在可以為孟師兄作答了吧?”
她掃了下哪怕擁有紅繩符、也眼神迷離的孟錙,又看了眼他身後,已經全部呼呼大睡的百花宗、萬僧門六人。
入夢。
同階之下,難以抵抗。
更何況是毫無準備,離得如此之近。
哪怕被叫醒,神識都會因為受到攻擊,而陷入殘血狀態,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無法恢複巔峰。
孟錙-本就半文盲。
萬僧門-本就半文盲。
孔妙可-智力下降。
邊博才-智力下降。
……
這隻是第一輪團戰,後續至少還有一輪。
但百花宗三人的智商,已經半殘了。
和平時的孟錙有一拚。
林雙悠然坐回座位,好像剛才什麼過分的事情,都沒做。
“長老,不叫醒他們嗎?”
【……】
【…………】
【!】
什麼修真知識考核?武鬥不如文鬥?
假的。
她選修真知識考核,就是為了等此刻。
團戰三輪,第一局,一首入夢,就讓所有人殘血,影響後麵兩局的勝負!
她發起瘋來,連自己人都催眠!
反正,孟錙本來就很笨,沒什麼下降空間了。
“對不住,修真殘酷,邪修無情。”
投影中的趙珂然,也從入定中睜眼。
她修為不夠,聽到琴音,也會有所影響。
但好在離得遠,再加事先準備,沒有大礙。
此刻她滿目崇拜與感激。
“原來,趁著團戰考核的縫隙,我師姐在百忙之中,還就將如此重要的生存道理,告訴我們廣大弟子知道。”
【?】
“戰場上,邪修前,誰與你比知識?”
趙珂然滿目頓悟。
“原來,當我們天真的那刻起,就輸了。”
“今日輸,隻是團戰。明日輸,可能是性命!”
“好叫百花宗、萬僧門、其他九宗的師兄師姐們永遠記住——不要天真!”
“……可能會死。”
【!】
“不用謝。各宗的師兄師姐們,加油。”
【……】
【…………】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