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老王家其實是兩間宿舍,並且距韓渝現在的宿舍不遠。
三人來到白龍港客運碼頭宿舍區,老王愛人一進宿舍就打開大衣櫃翻找,結果發現藏在衣櫃裡的三千塊錢竟不翼而飛!
以前在東海海運局的客輪上,不止一次遇到過離家出走的孩子。
韓渝對此見怪不怪,讓他們兩口子打開王小生房間的門,翻看起王小生房間的物品。
不翻看不知道,翻看了一會兒就有了線索!
書桌上有一疊舊報紙,其中一份報紙上有東廣省高州市一家技校的招生廣告。
王小生不但看過,而且在上麵標注過。
再檢查書桌抽屜,發現一個日記本,本子裡寫了很多關於出去闖蕩的想法。從本子裝訂的縫隙上看,有一頁紙被撕掉了。
韓渝仔仔細細看了看,從書桌上拿起一支鉛筆,在被撕掉的下一頁上輕輕塗。
不一會兒,一封王小生留給家裡的信出現在眼前。
那孩子果然要去東廣省高州市的那個技校,拿了家裡三千塊錢,打算去交學費學縫紉機修。
再回頭看報紙上的招聘廣告,上麵對學曆沒要求,學期很短,隻要三個月就能畢業,不但頒發機修工的證,而且安排到深正特區和莞東等地的服裝企業工作。
工資待遇挺高,試用期三個月,每個月八百,試用期過後每月一千二……
老王傻眼了,喃喃地問:“鹹魚,你說小生會不會真去東廣?”
“他都給你們留信了,隻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最終撕掉了沒留在顯目位置,或者放在哪兒你們沒看到。”
“他今年才十七,東廣那麼遠,聽說那邊挺亂的!”
“彆急,隻要知道大概去向就好辦。再說他是去學技術的,不是出去做壞事的。”
“那現在怎麼辦?”
韓渝想了想,抬頭道:“我們兵分兩路,我去渡口找丁所和章所,請他們幫著問問渡口工作人員和過路車的司機,有沒有見過你家小生。你們再去找找平時跟小生玩得好的孩子,去東廣闖蕩這麼大事,他不可能不給你們留個信兒,他是個懂事的孩子,肯定不想看到你們擔心。”
老王愛人急切地問:“然後呢?”
韓渝再次拿起報紙,看著報紙上的廣告說:“如果他鐵了心去東廣闖蕩,那應該是前天走的,這會兒應該還在路上,現在聯係這個學校也沒用。”
“你是說過兩天聯係?”
“孩子都是有自尊心的,如果就這麼聯係,他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擔心你們找過去,會不會擔心你們非要他回來,很難說他會不會再跑。”
“我們就這一個孩子,肯定不能讓他再外麵飄著。再說學技術不一定非要去東廣,他隻是沒考上高中,他可以去濱江上技校。”
“嫂子,這麼說你希望他回來?”
“肯定要回來,他才十七,他懂什麼。”
“行,我們先分頭行動,至於怎麼把孩子找回來,晚上碰頭時再研究。”
……
老王兩口子都在碼頭上班,那孩子應該不敢坐船去東海,再從東海坐火車去東廣,因為坐船就算沒被他父母發現也容易遇上熟人。
韓渝趕到白牛汽渡,請老章和老丁幫著打聽,然後回到所裡給四廠派出所打電話,請石勝勇幫著找人了解東廣省高州市的情況。
畢竟四廠鎮有好多企業,那些企業有不少走南闖北的供銷員,其中可能有去過東廣的,人家見多識廣。
中國是人情社會,沒什麼事是在飯桌上解決不了的。
前段時間吃了石勝勇一頓飯,現在雙方的關係非常融洽,等了大約四十分鐘,石勝勇就打電話過來了。
“魚支,了解到了,高州在東廣省的西邊,離深正特區遠著呢,那邊屬於貧困地區,經濟都沒我們陵海發達。我覺得在報紙上打招生廣告的這個學校有問題,真要是有培訓三個月就能安排工作賺大錢的好事,本地人肯定搶著去,用得著在全國各地打廣告嗎?”
“石所,四廠那些企業,有沒有人在高州?”
“那是個窮地方,沒事誰會去,我打聽了一圈,真沒有。”
“行,謝謝啊。”
“自己人,用不著客氣,這兩天有沒有時間,我們聚聚。”
“碼頭職工家的孩子離家出走,我要幫人家把孩子找回來,等忙完了我請你。”
“好,你先忙。”
如果在東海,想打聽個學校很容易。
可那是東廣,在那邊沒熟人!
韓渝赫然發現自己朋友太少,托著下巴絞儘腦汁想了半天,終於想起個人,急忙拿起海關讚助給水上消防支隊的手機,打開通訊錄,翻找出良莊鄉盧書記的大哥大號碼,用所裡的座機撥打過去。
跟以前一樣,都了兩聲,對方掛斷。
等了大約十來分鐘,盧書記用固定電話回了過來,一接通就聽見他那既熟悉又宏亮的聲音。
“小韓,是不是回老家了?”
“沒回老家,盧書記,不好意思,我冒昧地給你打電話,是想問問你在東廣那邊有沒有朋友的。”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在東廣的朋友是不少,但東廣大著呢,到底什麼事。”
韓渝知道他很忙了,連忙簡明扼要說了下情況。
老盧樂了,哈哈笑道:“現在的孩子是要好好管管,才十七歲就敢一個人去東廣。說起來巧了,我們良莊真有人在高州,部隊乾部,去年提的副營。我有他們單位的電話號碼,你報下那個技校的名字和地址,說慢點,我記一下,然後請人家幫你去了解了解。”
“謝謝盧書記!”
“不用謝,多大點事,趕緊說地址,我這就幫你托人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