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大兒子很早就去東海做生意,從擺攤賣小吃發展到開飯店,在東海買了房子,連戶口都遷到東海去了,平時很少回來,死者一直跟二兒子生活在一起。”
除了老太太腳上的什麼角質層比較軟之外,沒彆的可疑。
小魚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問道:“朱叔,這方麵你見多識廣、經驗豐富,你怎麼看?”
朱寶根沒想到事情會搞成這樣,猶豫了一下扔掉煙頭走了過來:“蔡法醫,電死的人身上不一定會有你說的那個斑。”
“朱師傅,你怎麼知道的?”
“我見過。”
相比東啟公安局的法醫,小魚更相信看著自己長大的朱寶根,忍不住問:“蔡法醫,你見過幾具電死的屍體?”
蔡法醫被問住了,沉默了片刻說:“兩具。”
小魚回頭看向朱寶根:“朱叔,你見過多少?”
朱寶根問:“你是說電死的人?”
“嗯。”
“十七八個應該有。”
“不可能啊,你怎麼可能見過那麼多具!”蔡法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臉驚愕。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
老朱反問了一句,扳著手指如數家珍地說:“74年白龍港有兩個小孩,從家裡拉電線去河邊學人家電魚,結果兩個小孩都電死了。78年紅星三隊因為下雨跳閘停電,有個村民拿著竹杆去三隊的配電室送電,也被電死了。
83年四廠紡織廠蓋家屬樓,也是因為下大雨,攪拌機漏電,一個乾活的用手摸攪拌機的翻鬥,結果電死了。另一個乾活的上去扶,也跟著電死了。87年你們興合管材廠有個工人鑽在管道裡焊接,不知道什麼原因漏電,反正也電死了,死在管道裡麵……”
蔡法醫愣住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將信將疑地問:“朱師傅,這些人的屍體你都見過?”
“見過,都是我去收斂的。”
老朱看著幾位東啟公安驚詫的樣子,想想又說道:“被雷劈死也算電死的吧,被雷劈死的我也見過好幾個。你們說的灼傷,被高壓電電死的有,有的都被電焦了。至於你們說的那個什麼電流斑,有的有,有的沒有。”
見眾人不約而同看向自己,蔡法醫帶著幾分尷尬地說:“沈大,譚所,朱師傅的話有道理,據我所知,很多被電死的案例,屍表上確實沒明顯的電流斑。”
這是遇到行家了!
沈大看朱寶根的眼神都跟之前不一樣了,掏出香煙問:“老蔡,如果是電死的,你們能檢驗出來嗎?”
“能!”老蔡不假思索地說:“電擊會導致心室纖顫和呼吸中樞麻痹,如果能找到電擊部位還可以做鏡檢,看看死者皮膚存不存在極化情況。”
朱師傅見過很多被電死的人,不等於躺在徐家堂屋裡的老太太也是被電死的。
沈大沉默了片刻問:“朱師傅,你認為死者很可能觸電身亡,總得有個依據吧,也就是說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看死狀,看老太太臉,特彆是老太太的嘴,你們讓我說我真說不上來,反正怎麼看怎麼像電死的。”
“沈大,朱叔從十幾歲就幫人家收斂死人,彆的不說,光這些年他親手從河裡、江裡打撈的屍體沒一百具也有八十具。朱叔見過的死人,比我們幾個加起來都要多。死者是你們轄區的居民,我建議你們最好認真對待。”
“可現在的問題是親屬不同意解剖。”
“這就不關我們的事了,朱叔,我們走。”
“哦,我去收拾下東西。”
“魚支,等等!朱師傅,你也彆急著走,我們再商量商量。”譚所急了,一把拉住小魚。
小魚知道對他們而言這事很棘手,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地說:“譚所,這兒不是我們分局的轄區,我和朱叔留在這兒不合適,傳出去人家還以為我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呢。”
譚所苦笑道:“這不是閒事,你們真不能走。沈大,要不先打電話向局領導彙報,看局領導怎麼說?”
沈大輕歎口氣,苦笑道:“局領導能怎麼說,肯定讓我們做死者親屬工作。”
“關鍵這工作做不通。”
“做不通也要做,先做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