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出她的猶豫,伏黑甚爾彎下腰,專注的看著對麵的少女,唇瓣緩慢開合,聲線拉長:“如果你不放心我的話,可以親自盯著我。”
“無論白天夜晚,無論我在哪裡。”他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言希靜默的與他對視了幾秒,終於沒忍住從兜裡掏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一轉,鏡頭和屏幕對準了男人。
兩三年前的老爺機雖然像素不高,卻也能清楚的映出男人此刻的樣子。
他的臉上掛著大鼻涕,頭發筆直向右90度,下巴帶著口水印,配著臉上的邪笑,活像精神病院的智障。
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淡定的直起身:“有紙巾嗎?”
言希搖頭。
“啊....”伏黑甚爾隨意向後擼了吧頭發,右手捏住衣擺,直接脫下上半身的T恤,露出肌理分明的八大快腹肌,他腹部微微繃緊,人魚線輕微收縮,將輪廓勾勒得更加分明,他用襯衫當毛巾,一點一點的擦拭著。
動作緩慢且極富魅力,偶爾還拋來一個媚眼。
可惜,母單三輩子的言希妹子早就絕了情愛這方麵的筋。
她耿直道:“你擦錯地方了,鼻涕在右邊。”
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沉默一瞬,不再作妖,三兩下將臉上的鼻涕胡亂抹乾淨,直奔主題:“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言希沉思,她對咒術界幾乎所有的消息都來源於五條悟,可以說,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的。
而當她接觸了咒術高專後,對咒術界的觀感更是直下三千尺。
要是早知道咒術界是這麼個德行,她肯定不會摻和進來。
但說什麼都晚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她不擔心這些接了懸賞的菜雞詛咒師們,但是有時候,陰謀詭計可比直接攻擊來的更加膈應人。
就像是這次,他們為了引她出來,將吉野阿姨和吉野順平置於危險之地。
如果她放任不管,那麼下一次,是不是就輪到真田警長他們了。
想想那個畫麵。
言希瞳仁有一瞬間收縮變綠。
“我可以放你回去。”她說道:“但是你要和我簽訂束縛。”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以防萬一,我要你答應我,你不會對無辜的人下手,尤其是普通人,同時,你要對今天發生的事情,還有我的能力進行保密。”
伏黑甚爾怔愣一瞬。
普通人...
他這回是真的驚訝了,一個咒術師,一個能與五條悟比肩的強者,竟然會去在意普通人的生死。
這可真是....
他對上少女認真的神情,嘴角緩緩拉開,最後放聲狂笑。
太有意思了,思巴拉西啊~
咒術界竟然招攬了一個有這種思想的家夥,更有趣的是,她還有著能輕易顛覆咒術界的力量。
哈,本以為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看完那個小子後,他就打算離開,卻不想,他會遇見這麼有趣的事情。
他已經開始期待了。
“可以啊。”他笑道:“我和你簽訂束縛。”
他要看看,當眼前這個少女真的觸及到那群咒術師們陰暗的一麵時,她還會這麼天真善良嗎?
要是有朝一日,她墮落成了詛咒師。
伏黑甚爾眸中閃爍著幾絲癲狂,那就更有意思了。
兩個各懷心思的人達成了友好的束縛協議。
而經曆了希望到絕望,大起又大落的菜菜子則是崩潰的尖叫出聲。
“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護著那群猴子!”
她憤怒的嘶喊:“你知道那群猴子是怎麼對待咒術師的嗎?”
“他們將我們關進籠子,把我們視做豬狗!虐待我們!鞭打我們!”
一旁,美美子補充:“隻有夏油大人拯救了我們!”
“像你這種人,永遠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滋味吧!”
“你隻會護著那群虛偽的猴子們。”
“你永遠都活在虛假的表象裡,保護那群弱小又惡心的猴子們,看不清這個世界的真相。”
“可夏油大人不一樣!”
“他是真的為了咒術界的未來,為了大義而努力著!”
“就算是不被人理解也無所謂,因為我們知道!”
“我們清楚,夏油大人是一個多麼溫柔的人!”
“可那麼溫柔的夏油大人...”
“那麼溫柔的夏油大人.....”她歇斯底裡,嚎啕大哭:“你為什麼要殺了他!!!!”
美美子抱著她,跟著痛哭,雙胞胎姐妹鼻涕泡冒著,哭嗝打著,肝腸寸斷,可憐極了。
言希:“......”
不是。
“我什麼時候說過夏油傑死了?”
她一臉懵逼。
菜菜子和美美子兩人的哭聲頓止,她們紛紛抬頭:“你說什麼?”
“夏油傑壓根沒死好吧。”言希額頭布滿黑線:“我不是帶你們來見他了麼。”
“夏油大人沒死?”菜菜子兩人眼中黯淡死寂的光立馬就亮了:“那他在哪裡?”
夏油傑在哪裡呢?
在哪裡呢?
哪裡呢....
很快,他們有了答案。
隻聽遠方,一聲高呼,隨風飄來。
“夏油傑!!!你在做什麼!!!!”
米蓋爾等人眼睛齊刷刷一亮,菜菜子美美子撲騰著起身,踉蹌倆下,相互攙扶著站好,如同奔向父母的雛鳥,用儘了全身的力量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早在見識了月島言希的實力後,他們對於夏油傑還活著這件事情已經不抱任何期待了。
畢竟,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人不殺人呢?
就連她們都做好了有朝一日被人殺死的準備。
可沒想到,夏油傑竟然沒有死!
不管月島言希是出於什麼目的沒有殺死夏油大人,她們在這一刻,都是發自內心的由衷感激她的。
夏油大人還活著,真的是太好了,她們可以與他重逢了。
菜菜子與美美子已經開始幻想著她們撲進夏油傑懷裡,後者輕拍著她們後背,像是小時候那般,柔聲安慰她們的模樣了。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再次看見夏油傑時,會是這樣的畫麵。
隻見一隻咒靈纏住栗阪的雙腿,製住他的動作,而夏油傑,正彎腰脫著他的衣服,重點是,他身上,隻穿了一條黑色的短褲!
眾人:!!!
臥槽!
這是他們不花錢就能看的嗎?!
“夏油傑!!!你放開我!!”
栗阪苟活幾十年,不想臨老麵對這場麵。
人都傻了!
沒想都夏油傑竟然是這種人!
一個照麵,二話不說就綁住了他的腿,伸手就拽他衣服。
他震驚不已,連連尖叫:“夏油傑!你要對我做什麼!!!”
“我們是盟友啊!盟友!!”
“不要!”
“雅蔑蝶啊!!”
他死死拽住自己的衣服,寧死不屈。
夏油傑有些不耐煩,可他又怕用力會扯壞衣服,在這裡,衣服可是最寶貴的資源!
於是他又放出了一隻咒靈,纏住了栗阪的雙手,將人提溜了起來。
哦不!
栗阪瞳孔地震,肝膽俱裂:“夏油傑你清醒一點!”
“我不好這口啊!”
“而且我都這麼大年紀了!”
“喂,喂喂喂!!!”
“住手!快住手!”
“雅蔑蝶!雅蔑蝶啊!”
栗阪悲痛的留下了屈辱的淚水。
可惜,夏油傑冷酷無情,毫不猶豫的扒下了他的衣服。
他抖了抖手裡的衣服,示意咒靈將人放下,頗為滿意的轉過身。
不想,一轉頭,就對上了一二三四五張臉。
五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表情呆滯,神色各異。
夏油傑:“......”
最前麵,是渾身狼狽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她們瞪圓眼睛,半張著嘴,表情定格。
後麵,是眼鏡掉到鼻梁下,雙眼寫滿了複雜的米蓋爾。
再往後,是月島言希那隻母猩猩,以及....他的“老朋友”,死了多年的伏黑甚爾。
空中,電光一閃,悶雷響起。
冷風吹過,氣氛死一般的安靜。
良久,伏黑甚爾吹了聲口哨:“喲,沒想到啊小鬼,你竟然好這口!”
比他還重口!
他伏黑甚爾甘拜下風。
夏油傑:“......”
你TM才好這口!
這家夥不是死了嗎?
到底從哪裡蹦出來的?!
菜菜子和美美子抹了把臉上的淚,吸吸鼻子:“夏油大人,如果,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們看了眼栗阪那張老橘皮,昧著良心道:“我們...我們.....”
“嗚哇!!!!”菜菜子說不下去了,哇的一聲哭出來,她惡狠狠的瞪著言希:“你這個混蛋到底對夏油大人做了什麼啊!!!!”
“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夏油大人以前不是這樣的!”
“夏油大人不可能會喜歡這種人的!!!”
“一定是你對他做了什麼!!!”
“我殺了你啊!!!!”
菜菜子張牙舞爪的衝過來,又被言希一根指頭戳回去。
“彆亂扣鍋。”言希趕忙辯解,這口鍋她不背:“我可沒有強迫他做出這種事情。”
“這明明是你們夏油大人自願做的。”
“我剛剛可是和你們在一起呢!”
“不信你們問他。”
眾人目光又移到了夏油傑身上。
夏油傑頂著眾人火辣辣的視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他隻是想搶栗阪的衣服?
可這聽起來更掉分了。
盤星教祖夏油傑麵上淡定,內心慌的一批。
要怎樣才能在養女們麵前挽回他的形象?
急!
十萬火急!
言希摸了摸下巴,發揮出福爾摩斯般推理的能力,先是觀察了一下夏油傑的形象,嗯......他比以前黑了不少,也狂野了不少,衣服都不穿了,等等...衣服?
她看了看夏油傑手裡的衣服,再結合四周的環境以及自己以前的經曆。
忽的靈光一閃,悟了:“你該不會是因為沒衣服穿了,所以去搶彆人的衣服吧。”
夏油傑:“......”
該死的,這家夥怎麼這麼敏銳。
但是這理由他能承認嗎?
那肯定不能!
於是夏油傑發揮出了自己身份反派教主的應變能力,他無視她的話,看向菜菜子和米蓋爾幾人,選擇轉移話題:“米蓋爾,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不等米蓋爾回話,言希就先一步搶答,強烈的在他麵前刷著自己的存在感:“因為他們為了你過來刺殺我呀。”
夏油傑:“......”
“所以我送他們過來和你作伴了。”
夏油傑:“......”
“你開不開心?”
“高不高興?”
言希歪歪腦袋,露出一口大白牙:“你離自己的夢想更近一步了呢。”
夏油傑:“......”
我高興個屁!
(╯‵□′)╯︵┻━┻
為什麼又是你這隻巨力大猩猩啊!
夏油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月島言希這張臉了!
自打遇見她後,他的高冷教祖人生直接中途拐了個大彎,節操掉儘,形象全毀,現在,他還在最在意的家人們麵前上演了一出大型的社死!
他該慶幸五條悟沒有在這裡嗎?
這一刻,言希活成了夏油傑的惡夢。
而對麵的惡夢源頭顯然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
她繼續輸出。
“哎呀呀,快下雨了欸,你們最好找個地方避避雨喲,不然,衣服壞了可就難辦了。”
她抑揚頓挫道:“畢竟,這裡沒有猴子生產衣物,你們也就沒有衣服可以換呢~~~”
“說不得以後就要穿草裙獸皮了呢。”
“對了,你們會做衣服嗎?”
“不會做沒關係,可以自己慢慢研究的嘛。”
“乾巴爹啊~”
夏油傑:這語氣怎麼滿滿的都是一股五條悟的味兒?!
悟那家夥都教了她些什麼啊!
他額頭跳了跳,凸出一跟青筋:“你到底想做什麼?”
“要想殺我,可以直接動手。”
他已經被折騰的沒脾氣了。
“你在想什麼呢。”言希連連擺手:“我可是良民,不殺人的。”
夏油傑:“......”
“我隻是在幫你實現夢想。”言希有理有據:“你不是想要創造一個隻有咒術師的美麗新世界嗎?”
“這不就是麼?”
“這就是沒有普通人的世界啊。”言希攤著手,看向眾人,表情淡了下來:“你們口口聲聲說普通人虛偽,可你們現在又和他們有什麼區彆呢?”
“我招惹你們了嗎?”
“沒有,但你們卻為了金錢過來截殺我。”
“你們自己說說,你們的行為和他們有區彆嗎?”
“彆在這扯和我什麼咒術師和普通人了,咒術師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彆,遺傳基因學過嗎?”
她環視他們一圈,鄙視道:“一看你們就沒學過。”
“我簡單的說好了。”
“咒術師可以生出普通人,普通人也能生出咒術師,到底能生出咒術師還是普通人,這就要看上一輩的基因組合了,你們可以理解為,一種隨機的概率。”
“就和你們開盲盒一樣。”
“多讀點書吧各位。”她深深歎口氣:“但凡你們多讀點書,就不可能說出創造一個隻有咒術師的世界這種話。”
“就算是你們真的殺光了全部的普通人也沒用,因為咒術師有一定的機率誕生出身為普通人的後代。”
“而同樣的,身為普通人,也有幾率誕生出擁有咒術的後代。”
“就這樣一代又一代,輪回往複,最後,世界還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夏油傑等人呆怔住,眸光閃動,半天不發一語。
言希見此,再次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們遭遇了很多不愉快甚至是殘酷的事情。”
“可你們不是唯一遭遇這種事情的人,在我們看不見的角落,也有很多孩童在遭受虐待,有小咒術師也有普通人。”言希看著菜菜子和美美子:“或許,還有著不少被咒術師虐待的普通孩子們,他們有的甚至沒有你們這麼幸運,能被人救下,能平安的長大,能像這樣在我麵前蹦躂。”
“大家都是活在地球上的人,都有喜怒哀樂,都有善惡之分,可你們卻獨獨隻看見了咒術師。”言希目光緊緊盯著夏油傑:“咒術師殺害普通人的惡你看不見,而因為一些普通人殘害咒術師的行為,你就將他們全部定義成害蟲。”
“說到底,你從沒有正眼瞧過普通人。”
“可普通人和咒術師,本質上都是人。”
“他們隻是有著不同的生存方式而已。”
“誰又比誰高貴了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