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火車的速度減慢了,機械摩擦和搖晃的撞擊聲也減小了。
葉迦掀起簾子,向外看了一眼:“到站了。”
他站起身來,慢條斯理地從麵前男人的腿上跨了過去,平靜地說道:“準備一下,我們該走了。”
隻留下後麵望眼欲穿,求知若渴的三個人——
等等!是什麼啊?究竟是什麼啊!
嵇玄還是他的什麼啊?
麵前的男人衝著他們微微一笑,下一秒,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身材高大的氣勢逼人的鬼王霎那間被身材纖細,瞳眸黝黑的小男孩取代。
他從座位上跳了下來,快步向著葉迦消失的方向追去:
“哥哥,等等我!”
陳清野:“……”
衛月初:“……”
bst:“……”
不知道誰先開口打破了寂靜:“你們覺不覺得,有點瘮人。”
“……有。”
“非常。”
·
火車站外。
伍肅由於業務繁忙,並沒有來接他們,而是派了其他人前來。
程策之從車內探出頭來,向著麵前的幾人用力地揮了揮手,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這裡!!”
他微微一愣,看向那個緊緊跟在葉迦身後的小男孩,問:“誒,這是誰啊?”
葉迦似乎這才想起來,他低頭掃了一眼嵇玄,然後麵不改色地說道:“哦,朋友家的孩子,來市借住幾天。”
“……”其他三人的表情微微扭曲。
bst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
撒謊都不待眨眼睛的,不愧是你,渣男!
“哦哦!小朋友你好!”程策之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熱情,他忽視了另外三人變得更加古怪的表情,彎腰從自己車裡儲物箱裡摸出了幾顆糖,遞了過去:“吃糖嗎?”
嵇玄:“……”
葉迦涼涼地瞥了他一眼:“怎麼不接?”
嵇玄的嘴角抽了抽,伸手把糖接了過來。
葉迦:“不說謝謝?”
嵇玄深吸一口氣,艱難地說:
“……謝謝。”
程策之笑得格外爽朗:“哎呀客氣什麼,以後叫我程哥哥就好……”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葉迦就伸手拎起嵇玄的領子,將他丟進了車裡,一臉平靜地指了指車子後麵已經排成一串的長隊,說:“時間不早了,就彆在這裡堵路了。”
“哦哦對哦!”程策之如夢初醒,趕緊發動了車子。
車廂內。
嵇玄抬起眼眸,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青年。
從他的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對方輪廓冷硬的下頜弧線,以及略略抿起的唇,顯得十分冷漠而不近人情。
嵇玄唇邊的笑意加深。
他將其中一顆糖剝開,放進了嘴裡,然後伸出手,悄悄地勾住了對方的小拇指。
第一次,對方掙開了。
第二次同樣。
……
到了不知道第多少次,葉迦懶得和他計較了,於是便放任了嵇玄偷偷摸摸的小動作。
嵇玄得寸進尺,從一根手指,到兩根手指,最後將對方的整隻手都拉住了。
他抬起眼,再次看了看青年麵無表情的臉龐,糖果在冰冷的口腔中融化的速度很慢,但是一股融融甜意還是緩慢地從堅硬的糖果中蔓延出來,從舌尖一點點地擴散開來,令他身為厲鬼的空洞軀殼內仿佛也染上了一絲甜味。
嵇玄滿足地勾起了唇,不再動了。
很快,車在超自然管理局的樓下停了下來,四大一小五個人從車上接連走了下來。
程策之探出頭來,道:“你們先上去吧,我要去停一下車!”
葉迦看向麵前的三人,道:“我們現在要找的,是母親究竟是如何對她的器官進行篩選的,隻有這樣,我們才能推演出來她下一步的行動。”
他看向陳清野:“你來調查剝皮事件的所有受害人,可以嗎?”
陳清野點點頭:“當然。”
葉迦看向衛月初:“你就去看看那個殺妻的案子。”
“好。”
“至於你嘛……”葉迦看向bst,似乎有些猶豫:“你和陳清野一起行動吧,怎麼樣?”
bst炸毛了:“喂你什麼意思!你為什麼猶豫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他氣的火冒三丈,準備擼袖子找葉迦乾架。
“不不不,隻是剝皮案的人員眾多,我擔心沒有你的幫助,陳清野他一個人處理不過來……”葉迦麵色不改地瞎編。
bst狐疑地看向他:“認真的?”
葉迦點點頭:“認真的。”
“這還差不多。”bst雖然還板著一張臉,但是嘴角卻控製不住地微微上揚。
“行行行,那我們工作去了啊!”他拉著陳清野向著管理局的大門內走去,一邊走還一邊用胳膊肘杵杵對方:“誒你聽到沒有,ace他說我……”
兩個人的背影和聲音越來越遠,直到聽不到了。
葉迦:“……”
還真是好哄啊。
留下來的衛月初扭頭看向葉迦,問道:“那你呢?”
葉迦抬起手,向她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那個鐵盒子:“我去法醫那裡,看看能不能鑒定出來這個人的身份。”
“為什麼不在首都那邊鑒定啊?”衛月初有些不解。
葉迦頓了頓,終究還是沒有把自己對管理局總部的懷疑說出口,他微微一笑:“畢竟市才是關鍵。”
所以才要第一時間趕回來。
衛月初點點頭:“哦,也對。”
她衝著葉迦揮揮手:“祝你順利啊!”
葉迦扭頭看向一旁的嵇玄,挑挑眉:“你還要維持這個樣子嗎?”
嵇玄有些可惜地歎了口氣,恢複了成年男子的模樣。
葉迦麵無表情地甩開對方的手,淡淡地吩咐道:
“走吧。”
嵇玄低下頭,掃了一眼自己空空蕩蕩的掌心,再次歎了口氣。
他就知道。
一旦變大,先前的福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可惡。
葉迦先去了法醫那裡,他亮出了超自然管理局的通行證,然後將眼球交給對方,簡單的叮囑幾句,讓他們一得到結果就立刻聯係他。
但是,在做完這件事之後,他卻並沒有走。
“請問,如果我想查一下三十年前某樁案子的法醫鑒定報告,應該去哪裡?”葉迦攔住對方,開口問道。
“三十年前?”對方一愣:“那麼久之前的,恐怕還沒有被錄入到電子係統裡麵,要不你去紙質資料室內找找?”
在對方的指點之下,葉迦來到了資料室內。
這裡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陳舊紙頁的氣味。
他順著架子之間的走廊緩緩地向前走去,視線在那一個個陌生的日期上掃過。
突然,葉迦的步伐猛地一收。
他的視線落在不遠處,最頂上的那個架子上——其中一卷資料的書脊上用被暈染的略微有些模糊的墨痕寫著日期:
19xx年,九月十二日。
那個他永遠不會忘記的日期。
葉迦微微抿唇,抬手將那落滿灰塵的厚厚一疊資料拿了下來。
他翻開資料,一頁一頁地向後找,但是卻並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名字。
怎麼會……?
葉迦皺起眉頭,再次重新仔仔細細地翻了一遍。
的確沒有。
——有幾頁失蹤了。
而那幾頁,正好包括他父親和母親的屍檢記錄。
葉迦的眸光微凝。
他從另外一個架子上找到了這段時間的值班記錄,視線在其中一個非常眼熟的法醫名字上停頓了數秒。
葉迦將對方登記的地址暗暗記下,然後將資料重新插回原來的位置。
他對等在資料室門口的嵇玄道:“走了。”
·
眼前是一棟老舊的居民樓,看上去似乎已經格外有年代感了,老舊的磚牆外攀附著綠色的青苔,外麵的空地上搭晾著各色的床單被罩。
身材挺拔的青年站在樓宇之下,抬眸看了看麵前的居民樓,然後邁步向內走去。
走廊內光線昏暗,彌漫著塵土和飯菜的氣味。
葉迦在其中一扇門外停下了腳步,他頓了頓,視線在門上已經斑駁褪色的303上停留了數秒,然後曲起手指,輕輕地敲了敲。
門後傳來踉蹌拖遝的腳步聲,已經東西在地麵上被挪動的摩擦聲。
蒼老的聲音響起:“來了來來……”
金屬鎖扣被打開的聲音在死寂的樓道中顯得分外清晰,麵前老舊的門板被拉開,露出一個老太婆皺皺巴巴的臉,她看上去實在非常蒼老,臉上的每一道溝壑看上去仿佛都鐫刻著歲月的痕跡,一雙渾濁的眼睛眯起,透過厚厚的老花鏡向外看了過來:“誰啊?”
葉迦抿抿唇,低聲說:
“陳醫生您好,我……是您曾經經手過的一個案子死者的,遠親,我這次來是想和您打聽一下相關的……”
“以前的案子啊……”陳醫生用樹皮一般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顫顫巍巍地搖搖頭:“我人老了,不中用了,以前的事情記得的不多了,你估計白跑一趟嘍……”
“等等……”葉迦急忙伸手抵住對方準備關上的門:
“祁柔和葉輝永的案子,您還有印象嗎?”
陳醫生的動作一頓。
她抬起眼,定定地打量了一眼葉迦,然後緩緩地歎了口氣,鬆開了手:“進來吧。”
“慘啊,真慘啊。”
老太太拄著拐杖,一邊往房間裡走,一邊顫顫巍巍地說道:“我從業那麼多年,很少見到那麼慘的案子……”
她扭回頭,問道:
“誒……你既然是他們家的遠親,那,你知道那個孩子後來怎麼樣了嗎?”
葉迦的聲音克製:“據說,好像是失蹤了。”
陳醫生微怔:
“造孽啊。”
雖然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年,但是她至今仍然能夠清晰地回想起來——
那個渾身被雨水打濕的小男孩,麵容慘白,嘴唇泛青,坐在警局的椅子上難以自製地打著哆嗦,從衣襟到褲子上都沾滿鮮血,但是眼眶裡卻沒有一絲淚,隻是死死地盯著自己麵前的空地。
他經曆了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想象的恐怖夜晚。
短短一天裡——
喪母。
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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