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緊張,他這麼想。
院門口站著個婆子,將林淼攔住,等知道林淼的來意以後思忖片刻才願意進去稟報。
林淼儘量將自己的步子挪到陰涼處,趁著沒人還偷偷把臉貼到牆上降溫,可惜用處不大。婆子進去有小半刻鐘的功夫才出來,林淼好歹沒在角落長出蘑菇來。
“林公子,王妃請您進去。”
林淼謝過了婆子,自己壯著膽子走了進去。
和昨日不同,謝琰這會兒正站在院子裡麵,身上穿著便服,手上拿著剪刀修剪自己麵前的一盆花草。
林淼停在了離他五米遠的地方行了禮,十分忌憚謝琰手上的大剪子,就怕他隨時紮自己一下。
倒是妤雯站在他們兩人中間,臉上還是個笑吟吟的樣子。隻不過林淼見了她昨天的表現,也不敢隨便把她歸類成親善簡單的人了。
謝琰啟唇淡淡應了一聲,算是回了林淼的禮節,除此之外未曾對他側目半分,隻問:“什麼事?”
他的聲音依舊朗潤,然而語氣明顯不耐煩。謝琰本來就不將陳寧那些相好看在眼裡,更不悅與他們有什麼牽扯。而林淼這人,從昨天到今天連來了兩次,讓謝琰的不耐也處在了臨界點。
林淼聽出他的情緒,心頭一顫,趕緊不敢廢話也不敢磨蹭,麻溜道:“我是來和王妃辭行的。”
這話一出,倒是讓謝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扭頭看向了林淼,眼裡有一絲意外。
他還以為林淼是來打聽陳寧的。
“辭行去哪裡?”謝琰隨口問道。
林淼唯恐謝大爺不高興,跟答卷子似的編瞎話:“出去多遊曆山水,然後找個地方安定下來,過田園鄉村的小日子。”
其實這完全是林淼回憶著以前的文化人最流行的隱居夢而順著說的。
我想去看看南方的海,北方的山,然後再回來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小日子。
這是他母親生前最大的願望。
謝琰因林淼的話而產生了聯想,他的眉頭不由狠狠一皺,手上的剪子也跟著歪了歪,一下把那一株名貴的花卉給剪壞了,歪斜地掛著殘枝。
林淼差點兒當場被謝琰這驟然的情緒變化嚇出毛病,整個人忍不住抖了一抖。
偏偏謝琰還看向了林淼,使得他連抖都不敢抖大了。原本就燒紅的臉這會兒看著更加白裡透紅了。
謝琰打量了他好一會兒,就在林淼的腿要篩糠並當場喊一聲大爺饒命的時候,謝琰突然開口道:“你病了。”
林淼以為謝琰在說自己腦子有病,他心裡覺得謝琰真是個娘希匹的東西,不僅精神折磨自己,怎麼還侮辱人呢?
“應,應該沒有吧。”林慫慫小聲妄圖辯駁。
謝琰又看了林淼一眼,再次肯定道:“你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
放在彆人那兒,那是士可殺不可辱,放在林淼這兒,那他絕對把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不僅是說他有病嗎,又不少塊肉。
“那我可能真的有病。”林淼頂著紅通通的臉誠懇地說。
妤雯在旁邊歪了歪頭,唇邊忍不住露出點笑容來。
連謝琰都沒想到林淼會是這種反應,還真是天底下獨一份的新鮮。隻不過這新鮮還暫時惹不起謝琰的半點側目。
他麵色不改地轉身在丫頭端著的水盆裡洗手,背對著林淼道:“林公子是王爺請回來的客人,去留與我無關,有什麼事情還是等王爺回來以後再同他說。”
林淼吃了個軟釘子,怏怏地轉身被請了出去。
林淼有些挫敗,他過來告彆沒告成不說,還被男主侮辱了一番,你說氣人不氣人。
還是妤雯追出來,對林淼道:“公子瞧了大夫沒有?您似乎染上風寒了。”
林淼這才反應過來前麵謝琰說自己有病是這個意思。
原來不是男主侮辱他,是他自己用心在侮辱自己,娘希匹,更氣了。
這具身體的弱遠遠超乎林淼的估計,之前掉進水裡還沒養好,昨天又收到了目睹孫管事被打的驚嚇,竟然在他回去以後就成功發起燒來,渾身酸軟動彈不得,且沒兩天便連這個月的月錢都看病看完了。
空有一顆想走心,沒有能走的體力,更沒有任何金錢支撐,林慫慫咬著牙在被窩裡恨得暈頭轉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