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琰見他為了個旁人臉色焦急,心中泛酸,臉色又耐人尋味起來。即便是林淼一下捉摸不透謝琰的具體意思,卻也知道這會兒該收斂些,畢竟說多錯多。
林淼利索又乖氣:“我沒什麼說的。”
謝琰讓他過來本就是走個過場,這會兒隻對屋裡頭的人說:“既然都說與你們沒有關係,那等查明了便重罰吧。”
說到這裡屋裡頭隻剩下靜悄悄一片,姨娘們各自都不言語,謝琰越發懶得對付,遣了屋裡不相乾的人離開,隻留下林淼一個。
林淼前頭在心裡頭暗自琢磨了片刻,才將今晚這會兒的事情都串聯了起來。
大約是張姨娘的肚子出了岔子。林淼順著想到自己到這個世界的原因就是原主被人推進池子裡悶死,心中又有些氣悶。
本來是想走的,可是抬抬眼皮有沒有看到謝琰又讓他走的意思,林淼又不敢直接起來。
謝琰在這片刻裡卻想到自己母親。
她起初滿心情愛想借著他進入國公府,等了幾年幻夢碎時卻又被強行帶回去,後頭在國公府裡頭最後幾年沉浮屈辱。
深宅大院裡頭少有寧日。
他回過神來就見林淼鬱鬱地坐在那兒,謝琰問林淼:“在想些什麼?”
謝琰把林淼叫過來本來就不是為了審問他,隻是一日沒見著有些記掛著。
林淼聞言抬頭,猶豫片刻還是說了真心話:“我就是覺得這後院裡頭的麻煩事兒可真多啊。”
謝琰麵上不顯,隻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睛盯著林淼的臉,說出來的話也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麼意思,“我還道你是自個兒願意摻和進來的。”
林淼怎麼來的王府?那不就是當初眼巴巴跟著陳寧過來的?一開始知道這個的時候謝琰並不覺得有什麼,彼時林淼是死是活他都不太在意,這會兒想起來卻心中不喜,再看林淼那裝乖的樣子,就覺得他心裡頭果然並不很老實,隻是平素能夠揣出一副假麵。
“那是我以前還不懂事,現在我不是懂事了嗎?”林淼聽不出謝琰的什麼意思,還能看不出謝琰的臉色到底表達的是個什麼情緒麼,見著他斜眼望著自己,林淼便忍不住要犟嘴。
謝琰聽了這話反而起了興味:“那你和我說一說,你開始怎麼不懂事,現在又具體懂了什麼事情。”
這仿佛就像是高考的時候林淼麵對的那一道語文理解題,讓他品味一篇自己根本讀不懂的散文的中心思想。
他也不確定謝琰具體想聽什麼,便乾脆也不揣測什麼了,就照著安全線將自己心裡頭的話給說出來。
不說其他,謝琰和他說的話多了,林淼對謝琰的底線還是稍稍知道一些的,說明白一點就是,什麼話說了林淼要完球,什麼話說了不會,林淼心裡有數,他還懂得打擦邊球過線。
“我就是覺得,院子裡有這麼些人也不太有意思,東一出西一出也是夠鬨騰的,就算是自己躲著事情,事情也不一定躲著你,都是沒辦法的事情。”
林淼說的隱晦,其實心裡頭已經將這種禁錮女性的封建製度給罵了個底朝天,臉上的表情就和說出來的話的情緒不那麼配套,一眼就讓謝琰看出林淼心裡頭還藏著話呢。
“接著說。”謝琰又扣了扣茶杯蓋子,語氣平淡。
林淼真是想抬腳踹謝琰,這要再接著往下說,他心裡頭的底氣就不那麼足了。又想到前麵自己進屋的時候謝琰也是盯著雪娘一瞬不瞬地瞧著,那目光和平時陳寧的好似也沒有多大差彆。
想到這裡,林淼心裡頭才又鼓起來了,話也敢說了一些了。
不過在說之前,林淼還是先給自己探了探地,“要是我說錯話了,你可不要怪我啊?”
他距離謝琰遠,隱約似乎瞧見謝琰眼睛裡頭有點笑意,又聽謝琰說:“我何曾怪過你,你隻管說便是了。”
這會兒倒是來充大方了,林淼心道,前頭我隻不過說了一句要娶媳婦兒的話,就說要殺了我泄憤的魔頭卻不知是誰了。
但是謝琰既然這麼說了,林淼心裡頭也稍稍放下心來,他說:“我就是覺著,中意誰就和誰在一塊兒,彆弄旁人攙和,那不就沒有這麼多事情了?”
“你是這樣的人嗎?”謝琰問。
林淼覺得自己彆的事情沒有辦法和兩個男主之中的任何一個比較,隻有這一點來說是完全秒殺了他們兩個的。林淼爽朗道:“那是自然,我這個人沒什麼彆的好,就是花花腸子少。”
哪裡像你們?見色忘義,一丘之貉罷了。
林淼這一番吹噓,謝琰是完全聽見去了,他靠著軟墊看著林淼的眼睛,越發覺得這傻東西合自己心意。謝琰眼裡含著溫潤的笑意,瞳仁中裝著整個林淼,緩緩開口說:“剛巧我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 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