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休息室的門在自己麵前合上,小南才眨眨眼:關起門是準備說悄悄話嗎?
薑林斜的秘書識趣的沒有跟著進去,在外麵找了隨便一張椅子坐下。
剛坐下沒幾分鐘,秘書就見歐慶顛顛朝他跑過來了,神色慌張。
在秘書麵前站定後,歐慶扶著腰先把氣喘勻了,顧不上跟他打招呼直接問:
“薑、薑總呢?”
秘書看了一眼他身後,沒見到何嘉還有些意外,心想:
歐慶都來了,何嘉肯定也知道老板到了,他竟然忍住了沒第一時間貼過來。
想完後,對上滿臉焦急的歐慶,秘書抬手指了指身後的休息室,道:
“跟認識的人在裡麵談話呢?”
順著秘書手指的方向,歐慶抬眼,然後就見休息室的門上貼著銘牌——秦沉。
想到許澗今天一直跟誰在一起,歐慶兩眼一抹黑:完了……
…………
休息室內,薑林斜掃了一眼徑直坐在許澗身邊的秦沉,然後看許澗。
看懂了薑林斜眼裡意思,許澗道:
“薑總你直接說就行,他不是外人。”
聽了許澗的話,秦沉衝薑林斜挑了挑眉。
薑林斜憋氣問:“……你什麼時候和秦影帝這麼熟了?”
不等許澗開口,秦沉道:
“這個問題好像跟薑總你沒關係吧?”
比秦沉還大七歲的薑林斜在心裡暗罵對方是小屁孩,隨即看許澗:
“既然你都不介意,那也沒什麼好說的。”
許澗迫切想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胡亂點點頭,問:
“薑總您認識我父母?”
薑林斜點了點頭,開始說之前,他先跟許澗說了一句對不起。
許澗正疑惑好端端的薑林斜為什麼又跟自己道歉,下一秒他就聽對方緩緩開口:
“你的父母……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們是為了救我遇難的,當年我在醫院陪了許叔叔最後一程,你的存在,也是許叔叔跟我說的。”
薑林斜一句話不長,但透露的信息量卻很大,不僅許澗呆了,連秦沉都愣了。
表情呆滯的盯著薑林斜看了好一會兒,許澗才啞著聲音問:
“我爸媽不是車禍……去世的嗎?”
在許澗初二的某一天,他半年未見的舅舅柳定相突然紅著眼眶出現在他的學校。
等柳定相抱著他哭的時候,十三歲的許澗才知道他爸媽出車禍都沒了,他的天塌了。
後來神情恍惚的許澗被柳定相牽著去請假、開車去太平間認領遺體、火化、處理後事……
來吊唁的人很多,很多親戚人都抱著十三歲的許澗哭,說他還這麼小,接下來該怎麼辦,隻有許澗呆呆的看著兩副棺木,一滴淚都沒有。
有人竊竊私語說許家這個兒子太冷血了,自己爸媽死了都不哭一聲,隻有柳定相滿是擔憂的看著他。
葬禮上許澗沒哭,父母下葬的時候他也沒哭,隻是葬禮完成的時候,他眼神空洞的跪在哪裡,誰勸都不走,也不說話。
最後等親朋好友都走了,隻剩下一個柳定相陪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澗終於動了,他轉頭看柳定相,眼裡無光,輕聲細語的問:
“舅舅,你怎麼還不走啊。”
柳定相眼裡全是血絲,他看著腰板挺直、跪得一絲不苟的許澗,心陣陣抽疼,啞著嗓子說:
“舅舅不走,舅舅就在這裡陪著你,等你一起回家。”
聽到‘家’這個字時,許澗眼珠動了動,然後慢慢地搖搖頭:
“舅舅,我爸媽不要我了,我再也沒有家了。”
柳定相一個大男人,被許澗輕飄飄的一句話差點逼出淚來,他趕緊道:
“小澗,你不要胡思亂想,你還有舅舅,舅舅家就是你家,以後你跟著舅舅過好不好?”
聽了柳定相的話後,許澗又是好半天沒說話,等再開口時又是催柳定相走。
柳定相不放心他不肯走,許澗又道:
“舅舅你走吧,爸媽說我是男生,不能在彆人麵前掉眼淚,可是他們都不要我了,我快忍不住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許澗聲音裡帶著哀求,最後半句話都是哭腔。
許澗說完這句話,柳定相才終於明白許澗這幾天在人前為什麼沒哭,為什麼現在又一直趕他走。
十三歲突然沒了爸媽,許澗不是不難過,也不是冷血,他隻是在等一個可以一個人放肆大哭的機會。
柳定相鼻梁一酸,無聲地拍了拍的肩膀,然後道:
“一個小時後舅舅過來接你。”
柳定相覺得許澗肯定有很多話想跟他姐姐姐夫說。
然而柳定相轉身剛走出兩米,正抬手抹眼角的淚,就聽到身後傳來許澗壓抑的哭聲。
柳定相頓了頓沒轉身,繼續往前走,任由身後小聲的抽泣聲最後變成悲愴的嚎啕大哭。
仿佛要把這些天壓抑的委屈傷心一次性哭出來一般,許澗跪在父母墓碑前哭到大腦缺氧都沒停下。
許澗也記不清在爸媽下葬那天,他一個人在上麵哭了多久、又是怎麼被他舅舅背回去的。
他隻記得那天下著小雨,雨絲飄在他身上,是刺骨的寒。
大家都說他爸媽是出車禍死的,肇事者賠了他家一大筆錢,原本對他避之不及的親戚眼紅,突然都在爭他的撫養權。
最後還是他舅舅力排眾議得到了撫養權,然後把那筆錢一分為二,一半給許澗存著作為他的教育和成長基金,一半用來投資買了兩套房。
等許澗十八歲成年的時候,房價年年都在漲,五年過去,原本的兩套房已經變成了四套,柳定相把四套房全部過戶到了他的名下。
而現在,許澗二十四歲,他名下房產變成了五套住宅房、兩戶門麵,每個月光租金都是一筆可觀的收入。
許澗常年在外,收租找租客都是他舅舅在操心,每月十五號他卡中都有進賬。
雖然許澗老家不是什麼大城市,房價也沒動輒幾萬一平米,但是靠著名下的幾處房產,他這輩子衣食無憂是沒問題了。
許澗為人低調,再加上他覺得這錢是他爸媽用命換來的,所以很少跟彆人說自己家裡的事。
連陳豆豆都不知道他有這麼多房產,也不知道他說解約就回家種地,其實也不過是仗著家裡有房有底氣罷了。
這麼多年,許澗一直以為他爸媽死於一場意外,而現在突然冒出來的薑林斜卻說,他爸媽是為了救他才出事的。
對上許澗的目光,薑林斜徐徐吐了一口氣,心想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你爸媽出事那年我22歲,那天我剛從實習公司下班出來,在騎車回家的路上,我旁邊一輛白色的小汽車突然失控,直直朝我撞來,我本來以為我要死了,結果關鍵時刻,我後麵那輛小車突然加速衝了上來,擋在了我和那輛失控的汽車中間……”
薑林斜告訴許澗,後麵衝上來的車就是他爸的車,他隻是受驚摔倒受了點輕傷。
本來許澗他爸都成功彆住了那輛失控的汽車要停住了,結果命運弄人,對麵又闖出來一輛闖紅燈的麵包車……
薑林斜沒跟許澗說的是,他當時就眼睜睜地看著許澗爸媽的車夾中間,在巨大的衝擊下變了形。
副駕駛的許母當場死亡,而許爸爸當時在醫院也命懸一線,躺在ICU幾個小時後,也宣布死亡。
那幾個小時是渾身是血的薑林斜陪許爸度過的,也是他第一次聽到許澗這個名字。
聽完薑林斜的話,許澗半天沒回過神來。
薑林斜沉默起身,對著許澗深深鞠了一躬,語氣悲涼:
“如果不是因為我,叔叔阿姨不會出事,所以你討厭我甚至是恨我,我都無話可說。”
雖然這件事不是薑林斜的錯,但許澗的爸媽的確是為了救他死的。
害許澗十三歲就是失去了父母,薑林斜心裡一直很內疚,所以在聽許叔叔笑著說他兒子從小的夢想是當一名演員後,他畢業後不顧家人的反對,毅然決然創立了現在得古。
儘管他當時和十三歲的許澗還素未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