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了少女一把,想把她推出衛生間門,“你笑那麼猥瑣乾什麼?出去,妨礙我乾活了。”
“哪裡猥瑣了?”沈知意摸了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小臉蛋。“漂亮的小姐姐怎麼可以用猥瑣來形容呢?”
少年不鹹不淡道,“你都說是漂亮小姐姐了。”
沈知意:“……”
感情她不是漂亮小姐姐唄。
宋時樾把袖子擼起來,打開水龍頭,歪頭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沈知意。”
他喊她。
“你會生氣嗎?”
沈知意咬了塊薯片,朝他翻了個白眼。“你都罵我猥瑣了,我能不生氣?”
“不是這個……”
他頓了頓,接著道,“我去見他們,還和他們吃飯。”
他的目光隱晦的從她手上掃過。
在那裡,少女的紗布已經拆了,手背上的皮膚還有些紅,上麵的水泡消了下去,留下幾個淺淺的印子。
沈知意把手往背後藏了藏,朝他笑。
“我不生氣的。”
“她隻是生病了。”
她垂著頭又忍不住把右手拿出來在薯片包裝袋裡掏了掏,清爽的黃瓜味衝淡她的思緒。
“他們是你的親人,要不要和他們在一起是你自己的選擇,你不應該因為我而影響你的選擇。”
她笑了起來,“當然了,我這麼說不是因為我有多大度,被人用熱水潑了還格外聖母的原諒她。隻不過,黎阿姨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做人嘛,總不能揪著一個善良的母親的一個錯誤不放吧?”
她倚靠在門邊,看著少年洗著手上的鞋子。
“小時候,電視上播放尋找孩子的新聞我都會停下來看一看。”
“我看著那些父母手裡拿著厚厚的尋人啟事走街串巷的挨著問,問到後麵精神都崩潰了。”
“一個家庭成員的消失,擊潰的永遠都不是某一個人。我那時候還自以為是的站在你麵前攔住他們,想要他們給你適應的時間門,可是我也忘了他們找了你十多年。”
沈知意大度的歎了口氣,走上前去拍了拍少年的後背。
“所以啊,做人要往前看。在該擁新生活的時候就不要猶猶豫豫,你越是猶豫,好日子就少過一天。”
宋時樾手裡拿著刷子,水流在他手背上衝刷,鞋子卻躺在盆底沒有人管。
他的眼睛看著前麵的鏡子,可餘光卻死死的盯著站在他身後的少女身上。
見他不說話,沈知意忍不住又拍了他的背一下。
“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
回答她的是柳梅陰惻惻的聲音,“你跟誰說話呢?”
沈知意被嚇了一大跳,手裡的薯片差點抖在地上。
她一回頭,柳梅手裡拿著包,靠在她剛剛靠的門邊。
“我就出去買個東西的功夫,沈知意你膽子肥了,都敢私底下打人了?”
沈知意:“……”
她辯解道,“我剛剛那是激勵他。激勵!你懂不懂什麼叫激勵?”
柳梅翻了個白眼,“我是不懂,我就聽見你把人家背拍得哐哐響。”
宋時樾身上就那麼點肉,剩下的全是骨頭,她稍一用力,可不得邦邦響。
沈知意有苦說不出,並且覺得宋時樾是故意的。不然為什麼每次她一欺負他,都能被柳梅精準無誤看到?
她有些生氣的咬了口薯片,狠狠的朝少年瞪去。
宋時樾頎長的身軀站在洗漱台前,冷白的燈光從他頭頂傾瀉而下,將他有些消瘦的臉蒙上一層如玉的光澤。
他的眼睫很長,又長又密,不過並不顯得他女氣,反而將他的眼睛襯得更加的深邃。可能是因為基因裡帶了點外國人血統的緣故,所以他的鼻梁高挺,臉部輪廓很立體。
被少年剪短的頭發又長了些,被雨淋過半乾的劉海搭在眉間門,沈知意就這麼站在原地和他對上了眼。
水龍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關了,他修長的手撐在洗漱台上,微微側臉,平日裡冷淡的嘴角此刻向上彎起,深邃的眼底盛滿了細碎的星辰。
那是一個愉悅的弧度。
柳梅把客廳的窗戶打開,散一下下雨的潮氣。
小區樓下種得有夾竹桃,一場雨過後,清淡的奶油味混著著泥土的潮腥順著窗戶往沈知意的鼻子裡麵鑽。
她手裡的薯片已經被吃完了,包裝帶在她手裡被捏得嘩嘩作響。
她板著臉出了洗漱間門。
少女憂傷的站在窗戶邊上,摸了摸自己發紅的耳尖,砸吧一下嘴。
奶油味甜是甜,就是有毒。
看一下心燒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