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包明新恢複過來, 已經是一個禮拜之後的事了。
為了爭取減刑,他非常配合警方,什麼都交代了個乾淨, 成功幫助警方又揪出了幾個新型毒|品的分銷商。
包明新還說,暴君和他身邊的人,平時都帶著墨鏡, 或者口罩。之前他為了湊女兒包靚的醫藥費, 硬著頭皮去找暴君借錢,卻無意間看到了他、以及他身邊人的臉。後來小馬被抓, 暴君擔心警方順藤摸瓜找到他, 就藥倒了他, 還挖掉了他的雙眼。
至於雙眼被剜去後的事, 他就沒了記憶, 在芬太尼的作用下,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感受到了疼痛。
同時, 暴君與阿秀被全國通緝。
線人老齊悄悄地告訴夏熠, 通緝令裡那個男扮女裝的白衣“女人”,就是他之前說的Terry,而最早服用新型毒|品而意外墜樓的劉遠, 同時指認阿秀的男性扮相為當時在Morocco酒吧給他膠囊的男生。
當警方追到阿秀曾經工作過的“錦繡”花店, 才發現阿秀不過是一個臨時工, 留的身份證姓名,全部都是假的, 早就辭職不乾了。
警方由此推斷,以暴君為首的販|毒集團, 能追溯到很多年前。他們隻是嘗試了一種以秘密星球為媒介的新型販|毒模式, 並非最新滲透進燕安的犯罪團夥。這個犯罪團夥, 很有可能是蛇幫的上家——來自海上絲路的毒|品供貨商。所以,這也是為什麼暴君有渠道收獲當年“912重大製毒販|毒案”中的芬太尼配方。
很快,網偵組報告:暴君關閉了警方跟蹤的那個秘密星球。誰也無法阻止他帶著他的配方與核心成員,在另外的地方重新建一個。如果說,有什麼值得慶幸的,那就是燕安市市內新型毒|品SC的流通已經徹底中斷了。
包明新唯一還放心不下的,是他的女兒包靚。
邵麟特意去了一趟燕安總院血液科。
包明新的女兒包靚白血病複發,隻能再次接受化療。小姑娘剃了個小光頭,乖乖地靠在病床上。局裡已經聯係了社工,早些時候,給孩子做過了思想工作。或許是幼年顛沛流離的緣故,包靚遠比一般十歲孩子來得成熟,沒有哭也沒有鬨,隻是靜靜地看著邵麟,問:“我還能再見爸爸嗎?”
邵麟沉默地點了點頭:“一定安排。”
在包靚床頭,放著一個金色的星星儲蓄罐。當時,邵麟在搜查小馬的租屋時,也在包明新床頭看到過一個一模一樣的。護士和她說,小姑娘爸爸離開前,給了她點零錢,讓她夏天買冰棍,但小姑娘每次忍住不吃冰棍,就往罐子裡塞一元硬幣,因為小姑娘爸爸說,這是一顆許願星。當儲蓄罐塞滿的時候,願望就會實現——爸爸這次打工回來,她就能湊夠醫藥費了。
可是現在儲蓄罐都快塞滿了,爸爸卻很久都不會再回來了。
小姑娘仰起頭,有點迷茫地看著邵麟:“叔叔,我爸爸是好人嗎?”
“當然。”邵麟柔聲答道,“隻是你爸爸犯了一些錯誤。”
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光頭:“你爸爸很愛你。”
邵麟留下一點零食水果,來到護士站,遞過一張銀行卡:“包靚的醫藥費,以後都從這張卡裡刷。”
前幾天,他從自家郵箱裡收到一封信。
信封裡放著那張開給包容新的支票,捐贈來源是國際兒童急白患者協會。同時,對方還附送了一張卡片。依然是那熟悉的紅色花體字:“我為暴君的行為感到抱歉。不過,你會後悔嗎?”
邵麟收好卡片,把支票上交給了市局。
可鄭建森眼皮都沒抬一下,說,國際兒童急白協會捐的錢,該上哪兒去上哪兒去,你來問我乾什麼?有這功夫,不如去好好“回憶”一下,蓬萊公主號爆炸後,那些你“記不起來”的事。
入秋的風卷來一絲涼意,邵麟走出醫院,坐進了GL8的副駕駛座。
GL8開過燕安市燈紅酒綠的酒吧街,夏熠心血來潮:“包靚的事也算解決了,咱們是不是該喝杯酒慶祝一下?你那桑葚酒還有嗎?”
“不了。”邵麟一聽到“喝酒”二字,就生無可戀地閉上雙眼,“我建議咱們回家喝點六個核桃。”
同時,薑沫踩著台階離開市局。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這是她第一次晚上十點前下班。
清爽的夜風中,有人站在路燈下等她。鬱敏推了推玫瑰金邊的眼鏡,喊了一聲:“沫娘。”
薑沫接過他遞來的奶茶,將一杯溫暖的芋泥**捧在手裡,露出一個疲憊卻幸福的笑容。
而閻晶晶橫著躺在自家床上,一雙腿豎著靠牆向上。房間裡沒有開燈,隻有她的手機裡亮著白光。
她在黑客星球裡,給那個分享了如何攻破隱藏星球的黑客“TwinklingStar”寫了一條留言:謝謝樓主,好人一生平安。
她剛按“發送”,屏幕上就跳出了一隻胖胖的小星星,笑眯眯地對她做了一個“鞠躬”的動作,頭上冒出一行字:感謝使用。
……
平靜的日子一直過到了十月初。
今年中秋,恰好撞上了夏熠母親沈燁的生日,孝順兒子調了值班,特意抽出一天來陪母親慶生。沈燁虔誠信佛,每年生日,都要帶著家人去燕安周邊著名的福臨寺禮佛還願。
夏熠雖說不信佛吧,但從小跟著母親,被佛經洗腦不說,每年也會去燒香拜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