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出差去了,還好有兒子陪我。”沈燁被兒子挽著手,一路緩緩地走到福臨寺最高的大殿。夏熠父親是個沉默寡言的主,但沈燁叨叨的話很多。
“上回李家那小姑娘,和她爸爸說,你人是好的,就是你這個工作呀,平時接觸的那些,什麼血啊屍體啊內臟的,嘖,她有點吃不消。早和他們說了我兒子是刑警,一個個聽了都說警察好呀,多威武帥氣的,但怎麼見了人一個個都跑了呢?我看呐,你要不還是回你爸爸那邊整個工作。乾刑警啊,確實不太好找對象。”
“媽,和您說多少遍了,”夏熠一被催婚就頭大,“為了常回家陪您,我這伍都給退了。我看刑警挺好的哈,要是接受不了,那就是人不合適,沒啥好談的。”
“現在那些女孩子家長來找我,說實話,我都害怕!”沈燁責備似的看了夏熠一眼,“你工作忙,整天三更半夜不著家。那你說說,讓人家好好一個大姑娘嫁過來乾啥,守寡嗎?再加上你這個工作危險,嫁給你之後,還不是天天提心吊膽地過日子。我瞅著不行。我現在也想通了,咱們也不要求什麼家庭啦,學曆啦,長相啦,經濟條件什麼的……啥都彆管了,能支持、理解你的工作,愛你,好好一起過日子就行。你想啊,工作累了回家,還有人能給你做做飯,收拾收拾家務什麼的,多好啊?”
“做做飯,能做家務……”夏熠嘀咕著重複了一遍,突然眼珠子一轉,想到某個人,“嗯哼?!”
“是啊。”沈燁歎氣,“我啊,還不是希望你未來生活能有個伴兒,要不然爸媽怎麼放心呢?”
夏熠眨眨眼:“那你沒、沒彆的要求啦?”
“沒了!還要求個錘子!哪來的仙人下凡願意給你這個傻狗做飯,要真有,咱們家還不得好吃好喝地給供著!”
一家人按照敬香的規矩,從寺院最上頭的大殿挨個兒往下拜。夏熠本來就是為了陪他媽,佛祖拜得心不在焉,直到沈燁不滿地提醒:“狗狗啊,你怎麼能這麼敷衍呢,媽媽很早就和你說過了,每年的工資收入裡要拿出點錢捐掉的……”
“捐捐捐捐捐——”夏熠忙不迭點頭,從口袋裡摸出一張二十,胡亂丟進身前的功德箱裡。捐完錢,夏熠這才想起回頭看一眼自己到底拜了個啥玩意。
哦豁,送子觀音!
那個時候,夏某人怎麼能想到……捐了20塊錢,觀音還真送了他一個便宜兒子。當然,這是後話了。
那天晚上,夏熠陪父母吃完飯,回到自己家裡。他一推開門,鼻子一聳,就聞到了空氣裡飄來了一股好聞的肉餅香。他屁顛屁顛地直奔廚房,就見烤箱裡亮著燈,突然想起邵麟提過一嘴,說他中秋要做榨菜鮮肉月餅……
賢惠啊!
夏某人頓時饞出了一嘴哈喇子。
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夏熠正打算趁某人洗澡偷吃一口,可就在這個時候,沙發上一枚滾桶狀運動手提包突然一翻,自個兒摔到了地毯上。
夏熠:“?”
他一扭頭,卻發現那個包兀自在地上滾動了起來。
夏熠:“???”
那是邵麟平時去健身房背的那個包,能裝不少東西。
夏熠蹲到包邊上,小心翼翼地拉開一角拉鏈,瞬間,整個口子就被撐開了,隻見一隻毛茸茸的小哈士奇探出頭,使勁甩了甩腦袋,對著夏熠奶凶奶凶地“汪”了一聲。
夏某人原地融化:“Aww???”
邵麟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夏熠已經和小哈士奇在沙發上玩上了。小狗狗撲在夏熠肚子上,耀武揚威地用前爪“蹬蹬”,嘴裡還發出類似“嚶嗚嚶嗚”的聲音,尾巴甩成了直升機螺旋槳。
夏熠順著沙發扶手把腦袋往後仰出去,倒著看向邵麟:“你咋把狗子悶包裡了啦?這樣很危險的哎!”但很快,他就從邵麟詫異的神情中斷定——邵麟也不知道自己包裡多了一隻奶狗!
夏熠皺起眉頭,一把揪住狗子後頸,把小東西提了起來:“那你是從哪裡來的?!”
邵麟一巴掌捂住了臉。
原來,今天邵麟健身完,一時興起,順路去看了看之前賀連雲教授和他提起過的那個“心理治療犬培育基地”。
主要是,不久前夏熠剛送走了他兩乾兒子——“掃黃”和“打|黑”是夏熠散養在刑警隊宿舍小區的,那個管傳達室的老大爺上個月底退休了,打算解甲歸田,回鄉下養老去。但老大爺兒女都在大城市工作,回去也是孤單一人,就特彆舍不得那兩隻狗子,打算一塊兒回去過田園生活。
夏熠雖說一直是兩隻狗子的“金主爸爸”,但到底回刑警隊宿舍的次數有限,兒子們平時還是由老大爺照顧。所以,他準備了一籮筐好吃好喝好玩的,送走了兩狗子。雖然夏熠嘴上啥都沒說,但邵麟知道他舍不得,這才決定去實地考察一下那個治療犬中心,如果合適的話,以後就帶夏熠去擼狗。
這隻小哈士奇,就是培育中心的狗。
臨走前,賀連雲特意帶他去參觀了不對外開放的幼崽養護基地。當時,邵麟隨便把包往地上一丟。一開始,包是關著的,但他後來看小狗可愛,打開包拿出一隻尖叫鴨想逗崽崽玩,萬萬沒想到,就這麼意外“拐走”了一隻小傻子!
夏熠拎著這隻小東西,從它的耳朵一路打量到蛋蛋,再從蛋蛋打量到耳朵,得出結論:“這哈士奇,好像不純呐?”
小奶狗雖說完全長了一張哈士奇的臉,但耳朵不全立,尖端上有一撮會耷拉下來,身上的毛也要比一般哈士奇長點。夏熠皺起眉頭,以他對狗子豐富的經驗斷定:“這貨該不會是和邊牧串了吧?”
邵麟張了張嘴,心說這可真是孩子沒娘,說來話長。
這是一隻很有故事的哈士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