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蔣毅文被放了進來。
顧啟年給他開了門後,把他往客廳一晾,就進屋去了,連杯水都沒有。
蔣毅文也不計較,曲著長腿坐在小沙發上。
眨巴著眼睛,四處打量。
很普通的民居,麵積不大不小,兩口人居住剛剛好,雖然家具設施都很樸素簡潔,但看得出主人有在用心布置,很溫馨。
廚房的小窗台上還種了兩三盆小綠植,怪可愛的。
一看就是顧棠的手筆。
想著快要見到顧棠了,蔣毅文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整理了一下衣服。
雖然一直有聯係,也經常視頻,但這是時隔十多年的第一次重聚。
蔣毅文想為自己留下一個成熟穩重的印象。
忍不住朝臥室那扇緊閉的門望了眼。
顧啟年怎麼進去那麼久?
在叫顧棠起床嗎?
顧棠都多大了,還那麼能睡,以前上幼兒園的時候,每次午休都是叫不醒的那個。
倒不是顧棠睡得特彆死,而是他睡著的樣子特彆可愛。
小小的,軟軟的一團。
連老師都不忍心叫醒他。
現在起床還要叫那麼久嗎?
難不成顧啟年也舍不得弄醒顧棠,又或者,還要幫忙穿衣服?
蔣毅文笑著搖了搖頭。
不至於吧……
臥室內。
顧啟年蹲在床邊,正在給顧棠穿襪子。
顧棠掙了掙:“我自己來……”
以前在顧家,顧小少爺也幫他穿過衣服,但現在兩人關係不一樣了,外麵還有客人,想一想就臉蛋發燒。
哪知他不掙還好,小腿微微一動,就被人扣住腳踝。
顧啟年低下頭,在青年白嫩的腳背上親了一口,故意發出“啵”地一聲脆響。
顧棠臉紅到耳朵根,壓著嗓子尖叫:“你乾嘛呀?!臟不臟!”
“再亂動就繼續親。”
顧啟年嗓音沉沉的。
顧棠不敢亂動了,他知道顧小少爺說的是真的。
畢竟再過分的地方都被親過。
“毅文還在外麵呢……”
顧棠緊張地並攏兩條腿,縮著腳。
“我管他?”
顧啟年冷哼一聲,“放他進來就不錯了,讓他等著吧。”
為免蔣毅文等得太久,顧棠隻好像個玩偶娃娃似的一動不動,任由顧小少爺為他穿衣打扮。
穿戴完畢後,顧啟年將他抱起來。
還是像抱小孩子那樣的豎抱,
感覺臀部被對方結實的手臂托著,顧棠感覺熱得慌:“我能自己走!”
“不,你不能。”
“……”
-
蔣毅文沒想到顧棠是被抱出來的:“這……怎麼了?棠棠腿受傷了?”
顧棠捂住臉。
這大概是和久彆重逢的小夥伴最羞恥的見麵方式。
他囁嚅道:“沒,我沒事。”
蔣毅文一驚:“嗓子也……”
明明昨晚從電話裡聽起來,還像一隻小百靈鳥。
這會兒怎麼嗓音啞成這樣???
顧啟年並沒有將顧棠放在任何一個座位上,而是自己坐在單人沙發上,直接讓顧棠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與此同時,蔣毅文看見了顧棠高高的衣領間若隱若現的紅痕。
就印在喉結上。
又想起顧啟年每次提到顧棠的時候,那副春風拂麵的騷樣子。
蔣毅文恍然大悟:“你們搞在一起了!”
“會不會說話?”
顧啟年冷冷地瞪他,“這叫談戀愛。”
蔣毅文指著顧棠:“談戀愛……能把人談成這樣?”
連路都走不了?!
顧棠沒臉見小夥伴,窩在顧小少爺懷裡縮成一團。
顧啟年卻很高興,一邊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哄他,一邊嚴肅地對蔣毅文強調:“我跟顧棠在一起了,所以,你以後不許再送花給他。”
這話一出,顧棠和蔣毅文同時露出懵逼的表情。
蔣毅文茫然:“我什麼時候送花給顧棠了?”
“幼兒園小班手工課。”
顧啟年表情陰冷,“你不是折了一朵小花,屁顛顛地送給他了嗎?”
說著,顧小少爺又冷笑一聲,“但送了也白送,顧棠的花送給我了,他隻折了那麼一朵,折完就給我了。”
“……”
顧棠一陣無語,“誰會記得那時候的事啊?!”
一經提醒,蔣毅文想起來了。
他還真送過。
那時候顧棠是向日葵班最可愛的小朋友,全班同學都喜歡顧棠。
他也喜歡。
忍不住想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給顧棠。
可是他送了花後,眼睜睜看著顧棠把自己的小花送給了顧啟年。
為此,他還失落了好一陣。
這次回來,因為快要見到顧棠了,他心裡很高興,隻可惜還沒弄清楚高興的原因,這邊顧棠和顧啟年都在談戀愛了。
或許就像他妹說的,他就是個萬年男一命。
算了,還是搞事業吧……
蔣毅文很快整理了自己童年的小小情愫。
剛回神,就聽顧啟年冷冰冰地問他:“你大清早跑來乾什麼?”
蔣毅文這就有話要說了。
“還早?都快中午了!”
“老板,你手機關機了,我能有什麼辦法?!”
顧啟年揮揮手:“有事就說。”
蔣毅文正了正身,表情認真起來:“我昨晚連夜追查,發現鬱榮的那筆財產被轉移回了國內,看來是有第三方在下手。”
顧啟年凝眉:“……會是誰?”
兩人正若有所思。
就見顧棠緩緩地舉起了一隻小手:“我。”
顧啟年:“?”
蔣毅文:“???”
-
最近,鬱梟連鬱氏自己的生意都懶得管了,注意力全都盯在顧小少爺身上。
聽從父親的指示,他沒有再繼續給顧啟年施壓。
但很奇怪,顧啟年忽然間將自己手頭所有結餘的資源全部賣掉了,不像是要爭奪顧氏家主的位置,倒像是在清盤出逃。
把股份和資源全部換成現金。
這不是想要跑路是什麼?
鬱梟百思不得其解:“奇怪了,難道……他放棄了?”
“啪——”
顧權得到消息後,一掌拍在桌上,“這小子搞什麼?!”
不爭奪顧氏家主之位,套現擺爛。
難道是吃不消了,不想戰了,準備放棄乖崽了???
他就知道,年輕人沒長性!
一時間,顧氏和鬱氏兩邊的注意力都在顧啟年身上。
並沒有發現一家新公司橫空出世。
這家公司做新能源起家,業務發展速度十分迅猛,不出數月,竟然開始侵吞顧氏和鬱氏的相關業務。
並且像是對顧氏和鬱氏都十分了解的樣子,行動精準又隱秘。
等到鬱梟和顧權意識到不對時,竟然已經被這家新公司蠶食到了核心業務。
這時,兩家同時收到了這家公司的邀請函。
邀請一位家主進行友好的業務交流。
“友好個屁!”
顧權將邀請函扔在桌上,“這公司是想撬顧氏和鬱氏的老底!”
另一邊,鬱梟和鬱重遠也感覺到新公司未來恐怕是個勁敵,聯係了顧權,決定一起去赴這場鴻門宴。
三人到場後,意外地發現這間公司並不大。
完全符合新生公司的規模。
隻是業務吞吐量驚人,可見背後的操盤手能力有多麼強悍。
三人被引到總裁辦公室。
一推開門,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背影立在落地窗邊。
顧權以為自己兩眼老化了,用力地揉了揉:“……啟年?”
鬱梟也驚訝得瞪大眼睛:“是你!!!”
“怎麼可能?”
要知道,他們這段時間緊緊盯著顧啟年的一舉一動,對方不可能有空做彆的事。
這時,一位儒雅的年輕男子端著咖啡走進來。
“三位請用。”
蔣毅文笑容和煦,“不好意思,三位近期盯著的一直是我。”
所有出售資產的行動,都由蔣毅文這個金牌助理來操作。
“偷天換日,很聰明。”
鬱重遠極為欣賞地點了點頭,看向立在窗邊的人,“所以顧小少爺是這家公司的幕後老板,對嗎?”
顧啟年轉過身,勾起嘴角:“答錯了。”
“我隻負責經營和運作,本公司真正的老板,最大的出資人是——”
他說著,將高靠背的老板椅轉過來。
清秀可愛的青年坐在老板椅上,對著三人揮小手:“爸爸,顧叭叭,大哥,你們好。”
三人:“???”
“棠棠哪來那麼多錢?”
鬱梟率先反應過來,“之前鬱榮那筆境外資產,是棠棠拿走的?”
顧棠麵露抱歉:“對不起,大哥……”
“不,不用對不起。”
鬱梟根本受不住訝異的心情,“我就想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那時候,他也有將這筆資產吸納回來的打算,但因為在境外,操作難度非常大,就算能拿回來,也要損失很大一部分。
他家小弟是怎麼做到的?
“這你就不用管了。”
顧啟年打斷鬱梟,不讓他繼續問下去。
顧棠也確實解釋不了,畢竟他不能暴露係統的存在,當初將這筆錢交給顧小少爺的時候,他也很怕對方問起。
但顧小少爺隻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顧啟年不是不好奇。
隻不過他自己重生歸來,這世上唯一的變化就是顧棠。
顧棠身上有任何難以解釋的小秘密,他都能理解。
他絕對不會逼問顧棠什麼。
他怕……
怕知道了不該知道的。
他的寶貝小天使就會從他身邊消失。
沒有什麼事情,比失去顧棠更可怕,所以他什麼都不會問。
鬱梟得知顧棠把所有錢都給了顧啟年開公司,頓時就酸了,指著顧啟年罵道:“你這是吃軟飯!”
“吃軟飯怎麼了?”
顧啟年一臉的無所畏懼,“哦,對,你沒有。”
“大哥你沒有老婆,當然不知道靠老婆躺贏的快樂。”
鬱梟:“……”
顧棠用力拽了拽顧小少爺的衣角:“瞎說什麼呢!”
麵對容易害羞的寶貝,顧啟年柔和了眉眼,嘴角掛上笑意:“好,不說了,不給他們聽。”
顧棠臉紅得像顆小蘋果,撓了顧小少爺一爪子。
鬱梟思來想去,還是想不通:“沒有棠棠你也未必會輸,隻要再撐一陣子就能逃出鬱氏和顧氏的圍剿,為什麼要忽然改變策略?賣掉所有資產開新公司?”
“雖然成功了,但這風險也太大了吧!”
不等顧啟年回答,鬱重遠朝自家大兒子歎了口氣:“阿梟,你還看不出來?”
鬱梟:“?”
鬱重遠搖搖頭:“活該你單身三十年。”
鬱梟:“???”
顧棠坐在老板椅上對了對手指頭:“年年說帶我一起玩,會比較好玩……”
鬱梟震驚地看向顧啟年:“你就是為了哄棠棠高興,繞了這麼大個圈子?”
“不值得嗎?”
顧啟年低頭,吻了吻顧棠的頭頂,“我覺得很值得。”
鬱梟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顧權的心情也很複雜。
他養的豬拱了他養的水靈白菜,還在他麵前美滋滋地炫。
隻有鬱重遠還麵前算是冷靜,半晌後落了一句——
“改天有空了,來家裡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