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裡,她靠在牆壁上仰頭走神。丁堯彩看出她憔悴,忍不住開口:“少自己難為自己。聽導演說你不是表現挺好的?”
沈稚默不作聲。
丁堯彩又按了一陣手機,忽然被自己的一個想法嚇到。打量起手下已經不是小女孩的女演員,她終於將疑惑訴諸於口:“你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沈稚繼續紋絲不動。
她忽然說:“丁姐。”
“你最好是不要嚇唬我。”
“我可能不會談戀愛了。”沈稚望著電梯頂端喃喃自語。
就在這時,電梯門打開。沈稚率先直起身來,伸手抵住門,像往常一樣恭敬地請經紀人走前麵。
沒來由的,丁堯彩的心卻忐忑起來。
她久經沙場,接手過不少藝人,沈稚絕對算其中比較有個性的一個。
看著溫柔、大方、明事理,一旦有自己的想法,馱著王子的白馬也拉不回來。
也許,這一步,是她走錯了。
丁堯彩暗暗想。
剛走進包廂,沈稚見到不想見到的麵孔。
連日來開著豪華跑車在劇組周圍兜兜轉轉的人出現在眼前,手捧鮮花,麵帶笑容,張開雙臂,卻隻讓氣氛更加尷尬。
沈稚費了很大的力氣抑製住微笑以外的表情。
再怎麼說“我們不合適”,也隻會得到“我願意了解你”的回複。
拒絕不起作用。
答應絕不可能。
隻能應付。
食物是頂尖的廚師用精致的食材烹飪出來的,營養又美味,可是,她隻感到難以下咽。
飯局結束後,沈稚謝絕了接送邀請,也沒上丁堯彩的車。
“我想自己散散步。”她說。
丁堯彩說:“會被拍的。”
“不要緊的,就這麼一點路。我也不會做什麼奇怪的事。”沈稚說。
又還不夠紅。
這句話被吞了回去。
隻想吃飽飯的話,她現在已經足夠了。
可是不往上爬的話,困難重重,誰都無法保證將來。
“他……是個挺好
的人。沒那些公子哥的壞習慣,你們或許可以試試。”丁堯彩說。
沈稚一聲不吭。
即便是丁堯彩,也難免覺得自己有點強人所難了,於是硬著頭皮及時止損:“不然就說你有對象了吧。”
謊言也是解決方案之一。
前提是能瞞得住。
公司裡抬頭不見低頭見,有沒有男朋友一眼就能識破。
沈稚的心被複雜的煩惱填滿。
她在漆黑的夜裡行走,旁邊的路上時不時有車燈轉瞬即逝。走著走著,她漸漸發覺一束光在身邊亮得太久。
沈稚回過頭,看到一輛仿佛十五分鐘前才從垃圾場裡拖出來的日本車。
刺眼的光迎麵而來,沈稚適應光線,看清楚駕駛座上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撐著下頜的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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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一天,沈稚也忘了沈河是怎麼說服她上他車的。
可能她走了一路太過疲倦,也有可能是他強行用了什麼辦法——為了達到自己目的,沈河時不時會有點不擇手段。
他說自己是隨便轉轉偶遇她的。她相信了,畢竟他們沒有什麼必須見麵不可的理由。
她坐上車,他調節了一下後視鏡,然後問她:“肚子餓嗎?”
沈稚困惑地看過去。
“看你沒精神的樣子。”沈河說著,已經從後座翻出比薩盒,“吃嗎?”
她明明沉浸在有關未來的擔憂裡,到他那裡卻是肚子餓。最可恥的是,剛才她沒胃口,現在竟然真的有點餓。
都是老同學了,曾幾何時也偷偷帶過外賣去練功房吃。那時候,他們有不少潛移默化的習慣。比如男生要多照顧女生,比如肢體接觸算不了什麼。因為課業,大家經常聚在一起,在其他係看來其樂融融。誰叫的外賣,誰都有一份。
沈稚沒有客氣,掀開蓋子吃冷掉的比薩。
“怎麼是厚底的,薄底的更好吃吧?”她抱怨。
沈河反擊:“你根本不懂比薩的真諦。”
吃著卡路裡超標的垃圾食品,坐在破破爛爛的車裡,沈稚不禁為自己此刻的墮落感到悲傷。
然而很快就被打斷了。
沈河說:“也還行吧?”
他問的是比薩。
沈稚說:“還行。”
她回答的也是比薩。
隨後沈河說:“你喜歡我嗎?”
沈稚倏地一頓,嘴唇周圍還沾著餅皮屑。狐疑又驚慌,她望向他,想說“你發什麼神經”,又準備回複“怎麼可能”,卻隻來得及吐出一個“不”字。
他說:“我也不喜歡你。”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匪夷所思又莫名其妙。
“所以,”可是,沈河說,“不覺得我們很適合結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