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可不是昨天那樣的吵罵了,而是直接動了手。兩群人互毆在一處,食堂裡頓時凳倒桌翻杯盤橫飛,一片狼藉。
混亂中趙桓熙被朱誌福揪著衣襟,臉上挨了他一拳,痛不可抑,他身上的臭雞蛋味又一個勁地往他鼻子裡鑽。趙桓熙隻覺自己腦瓜子嗡嗡的,也伸手揪了朱誌福的前襟,往他臉上揍了一拳。揍完發現手骨生疼,混亂中他手往身後的桌上摸,也不知道抓到個什麼,抄起來照著朱誌福那顆掛著蛋液惡臭無比的腦瓜子上就是一下。
湯碗被拍碎在朱誌福的腦袋上,殷紅的鮮血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朱誌福感覺到臉頰上熱烘烘的,伸手一摸,一手的血,當即白眼一翻,倒了下去。
“不好啦!趙桓熙把朱誌福打死啦!”不知誰一聲高喊,食堂裡所有人都驚愕地停住手,往趙桓熙和朱誌福這邊看來。
錢明正跟人扭打在一起,聞言鬆手往後一瞧,見朱誌福滿頭血地倒在地上,心裡便是咯噔一下。
趙桓熙已是嚇得呆了,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他沒想過要打死人的。
讓人緊張的靜默中,錢明拱了下身邊人,道:“你去看看他還有沒有氣。”
那人依言挪到朱誌福身邊,戰戰兢兢地蹲下身伸手指到他鼻子前麵探了探,仰頭道:“沒死,還有氣兒呢!”
“那還愣著乾嘛?趕緊去叫人,請大夫啊!”錢明大聲道。
朱誌福的跟班們一聽,搬人的搬人,找監丞的找監丞,食堂裡忙亂起來。
錢明趁亂將趙桓熙扯出食堂,一邊快步往國子監大門口走一邊道:“事兒是他先挑的,手也是他先動的,但是他現在受傷了,成國公府的人又是出了名的不講理,你再呆在這裡,恐怕會吃虧,先回家躲躲。”
“那你呢?”趙桓熙邊走邊問錢明。
錢明道:“關我什麼事,我又沒打他。”
趙桓熙:“……”
出了國子監大門,錢明正準備去給他找個車馬什麼的,趙桓熙已經看到了知一。
“你先回去,這兒我支應著。”錢明對趙桓熙道。
“多謝了。”趙桓熙朝他拱手。
“謝就不必,男旦的事你要不……”錢明話還沒說完,趙桓熙轉身鑽進了馬車裡。
他悻悻地打住話頭,揚聲道:“路上小心!”
靖國公府,殷夫人出門了,徐念安用過午飯,正準備上床小睡一會兒,趙桓熙回來了。
聽到他的聲音在外間響起,徐念安幾乎是從床沿上跳了起來,急匆匆地來到外間一看,見他神情慌張一身狼狽,忙拉了他到內室,令宜蘇將門關上。
“發生何事?”她問他。
“我把朱誌福的頭打破了,他昏過去了。我趁亂跑了回來。”趙桓熙喘著氣道。
“有性命之憂嗎?”徐念安急問。
“不知道,我回來時他還活著呢。”
“你彆慌,先喝杯茶,將事情細細說與我聽。”徐念安拉著他在桌旁坐下,給他倒了一杯冷茶。
趙桓熙喝了茶,情緒稍微鎮定了一些,便從扔臭雞蛋開始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徐念安聽。
“湯碗不重,不至於將人頭骨砸破,最多磕破點皮肉。”徐念安心裡也沒底,但此時她隻能這樣安慰趙桓熙。
趙桓熙聞言,果然鬆了口氣的模樣。
徐念安過去打開房門,喚來鬆韻,吩咐道:“速派人去前院找夫人這邊聽用的人去中軍都督府找國公爺,就說成國公之子與咱們三爺起齟齬,對方先打的三爺,三爺還手把對方的頭打破了,請他老人家回來與三爺做主。讓前頭的人盯著些,一有風吹草動,即時來報。再讓人打盆清水來,三爺要梳洗。”
鬆韻本來見趙桓熙腫著臉一身臟亂地回來,心裡正慌,想著要不要派人出府去通知夫人,聽徐念安吩咐完,便問道:“不用去通知夫人嗎?”
“此事不是夫人能解決的,先去通知國公爺,隻要國公爺回來便無事了,夫人那邊慢些去通知無妨。速去!”
過了一會兒,清水打來了,徐念安親自幫著趙桓熙更衣梳洗。上次徐念安被趙明坤扇了一巴掌,殷夫人使人送來的上好的活血化瘀的藥膏還在,洗完臉後徐念安便細細地給趙桓熙臉上抹上藥膏。
把他臉上和手上的瘀傷都處理好了,她才去衣櫃裡給他找了件錦袍出來給他穿上。
房門關著,院子裡頭靜悄悄的沒什麼聲音,徐念安自剛才幫他洗臉起到現在也沒說話,趙桓熙看她低著頭一聲不吭地給他整理腰帶,以為她是嚇著了,便道:“冬姐姐,你彆害怕,若有事,我一個人擔……”
話還沒說完,徐念安整理腰帶的動作一頓,突然身子往前一傾,展臂環抱住他的腰,臉偎在他肩頭。
沒說完的話卡在了喉嚨裡,趙桓熙僵站在原地,腦子裡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