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邊走邊聊,到了挹芳苑時,徐墨秀自覺趙桓熙已經無礙了,可是趙桓熙去洗手時,徐念安卻朝著他把臉一板,道:“又欺負他了是不是?”
徐墨秀忙道:“我沒有。”
“若你真沒有,此刻便該反問我一句‘為何這麼說’?而不是急著否認。”徐念安好整以暇道。
徐墨秀望著自家長姐,想問她趙桓熙和他說的那些事,可一想,問了又能如何?他此刻是能為她做主還是如何呢?問了,不過是將瘡疤再揭一遍罷了。
他在桌子底下捏了捏拳頭,生生忍下,道:“你放心,既應了你來,我會對他儘心的。”
三人一道吃過晚飯,徐墨秀便跟著趙桓熙去了他書房,徐念安命人給兩人送去茶點,自己依舊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打絡子。
不到半個時辰,徐墨秀出來了。
徐念安驚訝:“這麼快?”
徐墨秀點頭:“他將問題都整理好了,人也不算特彆笨,很快就講完了。我布置了幾個題讓他做。”
徐念安將未打完的絡子放在秋千上,起身道:“我們出去走走。”
徐墨秀知道她是要和他商議小妹的婚事,就點了點頭。
徐念安提了一盞燈籠,沒讓丫鬟跟著,和徐墨秀一起出了院門,走到橫亙在蘭湖與挹芳苑之間門的梅嶺上。
她將燈籠掛在一棵梅樹上,問徐墨秀:“叫你打聽的那位何公子,情況如何?”
徐墨秀苦笑:“與陸兄交往久了,實難覺得旁人優秀。”
徐念安道:“你彆說這些沒用的,陸公子是有婚約的,便沒有婚約,也不是咱們這等人家能攀得上的,隻說那位何公子吧。”
“人倒是沒什麼大問題,學業也中規中矩,隻是我瞧著他好像沒什麼主見,容易受旁人的意見左右。”徐墨秀道。
徐念安皺眉,道:“既然人沒什麼大問題,怕不是還要見上一麵,畢竟這裡頭還賣著我四姑姐婆母的麵子。”
她沉吟片刻,道:“此事拖著也沒什麼意義,要不就下次放旬假,你帶惠安去與那何公子見上一麵。既然你說他是個沒主見的,他家裡應該不會讓他單獨來見,你著重觀察他母親。一般沒主見的兒子,上頭必有個十分有主見的母親。”
徐墨秀忍不住道:“便如趙桓熙一般?”
徐念安斜他一眼,道:“若他有個像殷夫人這樣的母親,說不得我就同意惠安嫁過去了。”她輕輕歎了口氣,“我這婆母是好的。”
徐墨秀不想跟她探討這個問題,覺得鬨心,便道:“那就下次放旬假吧,便……約在昭化寺如何?萬一不成,到時候隻說是去上香偶然遇見,也不損兩家的麵子。”
徐念安想了想,覺得妥當,點頭:“好。”
趙桓熙做完了徐墨秀布置的題,出來一看,不見人影。
“曉薇,三奶奶和我小舅子呢?”他問。
“三奶奶和徐公子提著燈出去了。”曉薇回道。
趙桓熙茫然地看了眼院門口,猶豫了一會兒,到底沒出去找,而是慢慢地走到薔薇花架下,坐在了秋千上。
往年他都是一個人來這兒度夏,也沒覺得有什麼,可是如今……
他偏過臉看了看另一半秋千上那還未編完的絡子,深刻地感覺到了寂寞和不舍。
他不能讓冬姐姐離開他,也不能讓文林把她帶走。
該怎麼辦?
徐念安徐墨秀姐弟從外頭回來,一抬眼便看到趙桓熙呆呆地坐在秋千上,低著頭一動不動。
徐念安正打算過去叫他,卻見他猛地將頭一抬,從秋千上蹦了下來,然後才看到她和徐墨秀。
他傻了一刹,有些不好意思地揚起笑靨,迎上去道:“你們回來了。文林,你布置的題我做好了。”
徐墨秀道:“我們去書房說。”
兩人在書房一呆就呆到很晚,直到徐念安派人來催了,才收起筆墨紙硯。
瞧著徐墨秀要出去,趙桓熙喚住他道:“文林,我想好以後要怎麼保護我娘和念安了。”
徐墨秀回身看他。
“我要考舉,做官,外放,把我娘和念安都帶上。如此,我爹便為難不著我們了。”趙桓熙認真道。
徐墨秀看著燈下容色照人的秀美少年,沉默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道:“你有此誌向自是最好,以後學業上有任何問題,隨時寫信給我。我不會的,也可以替你去請教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