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去吧,小心著些。”殷夫人擔憂道。
夏季的雨總是來得很快,國子監又在外城,徐念安緊趕慢趕,還是沒來得及在雨落下來之前趕到國子監。
好在這次有知一知二駕車在監外候著,應該不會再出現上次那樣的意外。
半路上遇上知一知二的馬車,徐念安掀著簾子問:“三爺呢?”
“在車裡。”知一道。
徐念安就下了馬車,叫車夫駕車回去,自己鑽進趙桓熙的馬車裡。
趙桓熙一如那夜,抱著頭蜷在馬車角落裡,麵色煞白瑟瑟發抖,臉上又是淚又是汗的,見了徐念安,可憐兮兮地哭著道:“冬姐姐,我好怕!”
徐念安過去抱住他的頭,讓他靠在自己懷中,幫他捂著耳朵,安慰道:“沒事,我來接你回家了。”
馬車重新上路,徐念安聽著外頭連綿不絕的雷雨聲,將下巴擱在他的頭頂,心中憂愁:這心病要是治不好可怎麼辦?
沒一會兒,馬車陡然一震,像是與什麼撞了。
趙桓熙嚇得往下一出溜,又躲回角落裡去了。
“知一,怎麼回事?”徐念安問外頭。
“三奶奶,有一輛馬車從斜刺裡衝出來撞了我們。”知一道。
他話音方落,外頭便有人罵了起來:“放屁!明明是你們的車撞了我們的車?趕緊叫你們主人從車裡滾出來給我們世子賠禮道歉!”
徐念安聽著動靜不對,國公府的馬車上都有國公府的徽記,但凡長眼睛的人都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
“三郎,你乖乖呆著,我出去看看。”她輕聲對縮在角落裡發抖的趙桓熙道。
“不要,我怕!”趙桓熙一把抓住她的手。
“他們擋著道我們不能回家,我去叫他們讓開,這樣我們能快點回家。放心,我馬上就回來陪你了。”徐念安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然後把自己的手抽出來,轉身下車。
外頭知一見她出來,忙給她撐開傘。
徐念安抬頭一看,自家馬車被另一輛馬車擋著,而馬車旁站著的那人,她卻認識。
朱誌福。
朱誌福歪眉斜眼地站在傘下,身邊跟著六個手拿棍棒的家丁。見靖國公府馬車上出來了人,原以為是趙桓熙,抬頭一看,雙眼一亮,大聲道:“喲,還有個大美人呢?你是誰?趙桓熙呢?”
仗著雨聲嘈雜,徐念安一邊從知一手裡接過傘一邊低聲道:“你速去離此最近的與咱們家有交情的人家求援。”
知一應了一聲,轉身就跑了。
“誒誒,世子爺,那跑了一個。”對麵家丁提醒朱誌福。
“跑就跑了唄,隨他去。”朱誌福不在意道,這個地方是他提前選好的,離靖國公府和官府都不近,在人趕來之前,他一定能把趙桓熙給收拾了。
“朱公子,你和我家三郎之事,可是鬨上過朝廷的,今日你若刻意刁難,必會被說成是挾私報複。我勸你還是儘早將路讓開,讓我們過去。”
又是雨天,又是朱誌福和他拎著棍棒的家丁,又是這樣刻意地攔著路不讓走……這一切一切的都勾起了徐念安對十八年裡最恐懼最無助的那一天的回憶。
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她剛才說那幾句話時,嗓音裡是帶著一絲顫抖的。
“誒?大美人,咱倆素未謀麵,你怎麼就知道我姓朱呢?難不成你仰慕我已久?”朱誌福流裡流氣地向徐念安走來,到了麵前卻是一愣,皺起眉頭道:“我看著你,怎麼這般麵熟呢?”
徐念安用雨傘遮擋著,佯做摸發髻,從發髻上悄悄抽出一根簪子,握緊拳頭繃著表情問:“你到底讓不讓路?”兩年前她沒能保得住她弟弟,今天,她絕對不能再讓趙桓熙被他欺負了去!
“要我讓路,可以啊。讓趙桓熙那個縮頭烏龜出來給我磕個頭,叫聲爺爺,我就既往不咎。或者,”他目光一轉,看著徐念安嬌美明豔的臉蛋,涎皮賴臉地伸手探向她的臉頰:“你讓本公子親一下,我也放你們過去。”
“你放肆!”徐念安怒斥,猛的抬手,一簪子紮在他手背上。
“啊!啊!”朱誌福看著那根幾乎將自己手掌紮穿的簪子,一邊痛叫一邊連連後退,怒火衝天地吩咐左右:“去把那個賤人給我拖過來!”
“三奶奶,你快跑,快跑啊!”知二見狀,忙跑過去阻攔那些家丁。
可他赤手空拳的,對方又有棍棒在手,哪裡是對手?一棍子就給砸倒在地。
徐念安蒼白著臉,眼神堅凝地慢慢收起手中的傘。
趙桓熙還在馬車裡,她怎麼可能丟下他自己跑?大不了今天一條命交代在這兒。兩年前她一文不名,但今天她是靖國公嫡長孫媳,若她有個好歹,朱誌福也絕對無法全身而退,就當是為民除害了。
眼看那幾個手持棍棒的家丁如狼似虎地衝到了她麵前,伸手就要來抓她。
她屏住一口氣,正待揮傘相抗,冷不防後頭衝出來一人,手執下車踩的矮凳,一凳子砸到最前麵那家丁臉上,直砸得他鼻斷齒落滿臉是血。
他動作極快地搶了那名家丁手裡的棍棒,擋在徐念安身前,指著後頭那幾個人,用顫抖的聲音,鏗鏘有力道:“我看你們誰敢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