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當著眾人的麵點上一炷香,並開了飛月令的頭:“月黑夜風高。”
有人飛快地接道:“鬆月夜生涼。”
“三奏月初上。”
“碧窗斜月藹深暉。”
“滄江好煙月。”
……
一開始字數少,凡是讀過詩文的,都能尋摸出一兩句來接。
待到字數超過十個字之後,錢明他們率先敗下陣來,而徐墨秀這邊才開始發力。
秋通接到第十五個字是月後,一時間無人再往下接。而此時香才燃了不到三分之一。
圍觀人群議論紛紛。
“不愧是蒼瀾學院的學子,個個滿腹詩書才高八鬥。”
“是啊是啊!”
眼看徐墨秀這邊要贏,清湘郡主高聲道:“誰幫我贏得燈王,我賞他一千兩銀子!”
眾嘩然。
有人高聲問:“此言當真。”
清湘郡主高傲道:“區區一千兩銀子,也值得本郡主拿來哄人麼?”
這下有人來了勁,開始挖空心思地接著飛花令。畢竟是都城,天子腳下,腹中有文墨的人還是不少的,一番唇槍舌戰下來,飛花令竟接到了驚人的六十八個字。
圍觀群眾都驚呆了,從未見過飛花令能接這麼多字的。蒼瀾學院那三五個人,在十幾人的圍攻下,竟硬生生扛到現在!
眼看香要燃儘,徐墨秀這邊一時無人接得下去。這不是單單胸中熟記詩詞歌賦就能贏的,還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梳理出恰好第六十九字是月的才行。
趙桓熙很想幫徐念安贏那盞燈王,可現在這狀況顯然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焦急之時,他甚至想說誰幫他贏這盞燈就賞他兩千兩銀子,可一想,方才徐墨秀的同窗都是為了朋友之義在幫他們,他若這樣說,未免有傷人之嫌,隻好作罷。
清湘郡主見趙桓熙這邊吃癟,心中彆提多痛快了,暗想著待會兒拿到燈王,定要去羞辱他們一番!
趙姝嫻也很高興,寧可這燈被那不招人喜歡的郡主得去,她也不想看到這燈落在徐念安手裡。
就在香要燃到根底,而眾人也以為郡主贏定了的時候,一直未開口的陸豐開口了。
他背的是謝莊的《月賦》,從“陳王初喪應劉,端憂多暇。”一直背到“白露暖空,素月流天。”他人長得高大俊朗,又一股子高門貴子的清貴氣質,背起賦來抑揚頓挫聲音悅耳,端的是讓人賞心悅目。男子忍不住跟著他的韻律搖頭晃腦,女子則都看得癡了。
背完,香滅。
會背這首賦的都低著頭掰著手指頭在那數,手指頭不夠用,把家人的朋友的都借來用。片刻之後,終於有人數好了,激動道:“是第六十九個月!第六十九個字是月!那位公子贏了!”
管事的敲一聲鑼,宣告活動結束,陸豐獲勝。
陸豐風度宛然地朝對手抱拳一禮:“承讓。”
徐墨秀秋通等人都開始稱讚陸豐,陸豐麵上罕見地露出幾分赧然來。
他在眾人敬佩豔羨的目光中從管事的手中接過那盞燈王,遞給一旁的徐墨秀。
徐墨秀道了謝,又將燈遞給徐念安。
徐念安提著燈,向陸豐秋通等人款款行禮,笑容明豔:“多謝各位高才相助。”又對圍觀眾人道:“諸位承讓了。”
眾人恭喜一番也就散去了。
清湘郡主又沒在趙桓熙麵前討著好,氣憤地離開了。
趙姝嫻委屈地紅了眼,明明是她的未婚夫贏的燈王,卻沒給她這個未婚妻,反而給了彆的女子。都怪二哥不來,若是二哥來了,就可以上去與陸豐搭話了,陸豐必然會把贏的燈給她,眼下在眾人麵前出風頭的就是她了。
還沒等她在心中抱怨完,便看見徐念安將燈王給了她妹妹!
“拿回去給娘瞧瞧吧。”徐念安對徐惠安道。
徐惠安接了燈,開心地點點頭。
陸豐贏的燈,最後到了上次在昭化寺勾搭他的徐惠安那個小賤蹄子的手裡!
趙姝嫻這下忍不了了,想衝上去質問。趙姝彤見狀不對忙拉住了她,低聲問道:“你想做什麼?”
“我去問他,他一個有婚約的人,為什麼將贏的燈送給彆的女子!”趙姝嫻氣憤道。
“他哪有把燈送給彆的女子?他隻是送給了徐墨秀。至於徐墨秀再把燈轉贈給誰,便與他無關了,你憑什麼質問他呢?”趙姝彤道。
趙姝嫻一想也對,分明是徐念安那賤人在有意無意地撮合陸豐與徐惠安。一個工於心計一門心思想讓妹妹也高嫁,一個臭不要臉勾引彆人的未婚夫,這一家子蛇鼠一窩沒一個好東西!
趙姝嫻氣了一回,發覺自己束手無策,還是得回去找祖母和母親拿主意,便帶著趙姝彤和丫鬟們回公府去了。
這邊徐惠安得了燈王,自是欣喜萬分,但想到這燈王是陸豐贏來的,她又覺著有些彆扭,便對徐念安道:“姐姐,我想回家了。”
“天色也不早了,回家還有段路程,早些回去也好。”徐念安命明理將這一路買的東西遞給跟著徐墨秀來的小廝寶康,著徐墨秀帶著徐惠安回家去。
徐墨秀一走,眾人自然而然地散了,在遇仙酒樓門口團團作彆一番,趙桓熙牽著徐念安回家去。
走了一會兒,徐念安發現他不聲不響的,側過頭去小聲問他:“怎麼了?不高興?”